“那些人类,真能在这样的灾难中存活么?”
这样的疑问,小灰不知道答案。
黑哥也不会知道。
“我们现在只能先顾好自己,这场惊变波及到的,应当是整个世界。也不知是好是坏,看起来好像除了我们人类,其他生命都跟上了世界的变化,这或许是一场升格。植物升格为参天大树、动物升格为凶猛之兽,我刚刚看到连一只兔子都像进化成了刺猬一样——只有我们人类被落下了啊。”
黑哥叹了口气,他眼神沉郁。
“但至少现在,至少我们穿越者还是领先的,不论是那些进化的野兽还是新生的地脉之灵都无法对我们形成困扰,那些看起来似乎进化得更好的植物,它们现在还没有自我意识,不过我觉得早晚它们会诞生灵智的。至此之后,这片大地便会易主,人类从未成为过大地的主人,那些野兽也不行,植物们才是。在它们醒过来之前,我们得提前清理出一片没有植物的真空地带才行。”
“真是的……现在雁归也联系不上,看虚拟网络界面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怕是也出事了。”他低声抱怨道:“而且也不能回到那边的身体了,呼、真是……”
但抱怨也只是无谓的自寻烦恼。
穿过这仿佛永无边际的森林,无归城的城墙都攀爬满了茂密的藤蔓,巨树从城中生长而出,依旧是直达云端的高度,连城市都无法阻挡植物占据这片大地的脚步。
地脉之灵在阴暗的森林中、城市中穿梭而行,人类的声音依稀,虽然有很大一部分人类死于突如其来的惊变,但也有一部分幸存了下来。
人类是一种既脆弱又顽强的生命。
之前的天灾年间,人类总是有挖掘地窖的习惯,虽然浅薄的地窖大约无法阻挡天灾的追寻,只有一座城市专门的地下设施才能达到令天灾感应不到的深度,但也能阻碍上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便让他们迎来了新的希望。
因为穿越者们到来了。
穿越者们能做的,也只是救下最后的一些幸存者,然后继续往内地行去。
“不能在无归城停留,也不能回转到归离城,这一路上尽量多救几个人吧,然后我们去圣城。”
黑哥坐在橘猫的背上,于队伍最前方开路,他的身后是数千名这一路上他们救下的九弦洲的子民,穿越者分散在队伍最外层抵御不断靠近过来的地脉之灵乃至越渐凶猛的野兽。
这片大地如被黑暗笼罩,上空的树冠隔绝了所有光辉,他们点燃了火把于黑暗中前行,正如人类最后的希望。
朱鹞姗姗来迟,不过他的加入至少为这支疲于奔命的队伍带来了些许喘息时间,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些别的情报。
这个男人在成为硕果之后身上血腥味更加浓郁了,比起白杨那种不引人注意的平平无奇的特质,朱鹞更像所有小说传记中那个永远都是所有人、乃至于世界焦点的主角。
只要他站在那里,人们都会不自觉地关注他、从而心生对他那种恐怖得就像杀人狂魔的气质的畏惧。旁人看他就像在看一个疯子,但比起真正的疯子,他只是外表上、还有战斗方式上相似,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
此时他便依着燃烧的火把,黑夜的阴影倒映在他的脸庞上,他冷静地陈述道:“圣城那边已经在安排军队去接引幸存者了,你们的方向没错,现在的人类都在往圣城靠拢,那里会是人类最后的阵地。尽快赶过去吧,将这些沿途收容的人还有来自外域的人安置在圣城后,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黑哥和小灰围坐在这圈火把旁,他们对望一眼,黑哥率先开口道:“什么事?”
小灰紧跟着有些犹疑地道:“你不是一直在往归离城这边赶路吗?按距离,在这个世界发生惊变的时候你应该已经远离圣城了。就算圣城派兵到九弦洲各地接引幸存者,也不会与正处于远方的你碰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
朱鹞笑了一下。
浓厚的血腥味与隐隐的杀意扑面而来。
小灰虽然不觉得他会对同伴动手,但朱鹞肯定不喜欢自己被怀疑,她自惊变之后便一直顶在头上的黑色猫耳僵直了一瞬,在她警惕又倔强的目光之下,朱鹞虽然不满,但还是淡淡地解释道:“你们或许不信,是雁归通知我的。但就算你们不信,只要你们去了圣城就明白了,她现在就在那里。”
“雁归在圣城?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雁归可以说是他们穿越者的主心骨,乍然听见雁归的行踪,黑哥原本沉闷的心绪也不由一振,“还有虚拟网络的问题……是她现在没办法修好虚拟网络了,所以才没办法通过上面联系我们吗?那她又为什么能联系上你呢?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要说特殊的地方,当然是有的。
作为那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朱鹞对雁归的现状心知肚明,他却不会在雁归未曾应允的情况下将她的秘密告知给他人,哪怕是作为同伴的人,毕竟是他的现任上司嘛。
他含糊地道:“她现在的状态嘛,可以说是昏迷不醒,也可以说是在沉眠中融合新的力量。因为某个缘故,她能够沟通我,这个我就不便叙述了,如果有什么疑问,等雁归醒来你们可以亲自去问她。反正我们得尽快到圣城去,据她所说还有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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