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主不急不缓道:“我并不在意她是否是箴言中的天道救世主,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加入十日,不过,我可以给黎叶一个机会,如果那孩子最终选择走上一条背离我的道路……”
“作为自作主张的代价,让黎叶自裁吧。”
“是,我会带话给黎叶的。”
陆扉深深拜服,还有一线生机……
他道:“小子退下了,老祖宗!”
第51章 论罪
一辆华美大气的马车停靠在路旁。
马车前三匹骏马不耐烦的踢踏声沉闷, 扬起一片灰尘,在出行的第二月,炎热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 领着无归城的内城人们一路往内地逃难的第三军团将军王瑄,终于遇到了他万分不想遇见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
来自天命之子的觐见。
天命之子天生便拥有任意行使黑袍与白袍的权利, 黑袍代表不受约束的武力, 白袍代表神圣守约的秩序,坐在马车上披着黑袍的身影被避光的阴影所遮蔽,让外面跪地膜拜的人们看不清具体情形,这也就让本就想好了一肚子谎言的王瑄误以为, 来者依旧是符昭阳。
十二岁的符昭阳, 是出了名的直性子。
也只有来人是符昭阳,王瑄才敢在天命之子的眼皮子底下撒谎,哪怕来的人是符昭阳的双胞胎妹妹符辉月,在那位以冷静温柔著称的天命之子殿下面前, 他都不敢如此行事。
欺瞒天命之子, 乃叛逆之罪!
他跪在马车前,一副恭谨卑微的姿态。
“殿下!小人有罪啊!!”
他先声夺人般哀声道:“小人奉命前往无归城举行圣选典仪, 却不料界脉之花来袭,那界脉之花屠戮了无归城所有外城人,还包括了外城人中未被寻到的天命之子殿下, 无归城的执政官也随着小殿下同丧命于界脉之花……”
他本不愿意为那将他拖下水的执政官开脱的, 但奈何如果执政官有大罪, 同样身处于无归城的他也会背负起同等的罪, 他这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界脉之花, 那自身需要承担的责任就少了许多, 至少不用全家整整齐齐了。
天命之子的仆从于马车帘影影绰绰的幔处倾听些许, 已经伺候过一任天帝的老仆符陵眼神锐利地看向王瑄,沉声道:“殿下问你,界脉之花到来之时,执政官与你是如何作为的?”
王瑄心中一沉。
符昭阳殿下会问这种问题吗?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俯下的身躯看起来更卑微了,颤声道:“那界脉之花来势汹汹,如生了灵智一般,在外城将绝大多数外城人连带小殿下,还有正在召集兵卫的执政官一同掳走到黑山大肆屠戮个干净,现如今已然扎根在那里不走了,界脉之花定是出了问题!”
黑袍仆从冷哼一声:“哦?什么问题?”
“天灾之子!”王瑄臆测道,“界脉之花应当是寻到了一名天灾之子,所以才入侵了无归城的外城,现如今它的扎根或许就是天灾之子在捣鬼,又或许是那名天灾之子死在了其他天灾手中,导致界脉之花陷入狂乱——”
符陵不再搭理他,任由王瑄跪在地上忐忑不安,他亲自去问询了几个无归城的平民,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异,又向那些看起来散乱的士兵求证,同样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这让王瑄暗自松了口气。
很好,在重金之下,没人敢露泄密!
符陵回马车旁小声向车内的天命之子殿下汇报情况,这时王瑄小心翼翼地用眼角左右瞄了瞄,并未看到有守卫跟随在天命之子座驾左右,或许是该有的守卫隐藏在暗处,但这位神秘的天命之子……绝不是符昭阳殿下!
自能领兵之后,符昭阳的出行一向都是带着几队亲卫上路的,这位没有守卫的殿下到底是谁?符辉月殿下?不,马车里依稀飘来的声音是男性的嗓音,简星澜殿下?那位殿下今年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子,而北域的天命之子一向是由他们自己教养的,不会有圣城的装束。
难不成是……!!
不、不可能的!
符青云殿下怎么可能会从圣城……!
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世事不可能万般都如他所愿。
毕竟他不是被天道眷顾的人,他想要蒙骗的人才是这个世界得天所授的天命之子。
马车内的人影伸手撩起帘幔,用看似温柔却洞悉一切的眼眸望向他:“你在说谎。”
天命之子自马车内走出,垂眸四顾,道:
“你们……都在说谎。”
一袭黑袍的男人明明披着黑夜的颜色,眼神永远是漠视般的波澜不惊,却笑得温柔,仿佛春日暖阳星星点点洒落的微光。他周身气息像繁盛的树木草荫,充盈了生机勃勃的生命韵味,一头黑发垂落至腰间,华美如瀑。
比起人,他更像被捧上神坛的神明。
他也确实……被所有人捧上了神坛。
“符……青云……殿下?”
有人用不可置信又无比虔诚的言语喃喃。
这一代天命之子年龄最大也不过十二岁。
眼前恍若神明的男人,只会是符青云。
整整十二年,所有人类都是仰仗符青云的恩泽延续生命,这一个天灾纪年有冬日冻死的人、有夏日水源枯竭晒死渴死的人、有被天灾杀害的人、也有被同类造成的人祸害死的人。
但唯独没有人因饥饿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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