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们,听好了!”继续撵着两个小鬼脚步不停,士兵队长用含有畏惧凝重的晦涩目光望向黑山的方向,“这股香味来源可是一场大型黑潮,为三大天灾之一的界脉之花!也就是说,无归城已经迎来了第二次黑潮,想要将界脉之花驱离九弦洲,你们就是祭品……”
黑潮,祭品……!
雁归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她的父亲,那年雁禾也是随着军队上了战场,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那里,那也应该是所谓的祭品了。
她还未来得及应话,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现实的驴蛋便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他转过身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男人,望向所有本应该保护九弦洲子民的卫兵,他大声道:
“如果真的是黑潮来了,那上战场的为什么不是你们?九弦洲的守护者不去战斗,反而驱赶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去送死?!”
但他迎来的不是解释,而是凶狠一脚!
士兵队长眼神变冷,他嗤笑一声:
“凭什么啊,面对黑潮谁都得死,凭什么上战场的就得是我们,而不能是你们啊!如果来的是腐殖之蛇,这种无法规避的天灾黑潮由我们九弦洲的军队去拼命是天经地义,但这次来的可是界脉之花!只需要将它喂饱了,它就会自己滚出九弦洲,你说祭品为什么会是废物一样只是这个国家的拖累的你们?”
被重重一脚踹倒在地的驴蛋连带雁归都在地上非常狼狈地滚了一圈,下一秒刀锋便直直插进他们面前深褐色的土地上,男人原本还算随意的态度变得冰冷,仿佛被驴蛋的质问所激怒,“我不想多说了,继续跑吧,小鬼们!”
继续跑吧,直到死亡降临——
驴蛋,你是真的嘴贱!
雁归恨不得撕了驴蛋的嘴,她本来可以问到更多的,现在都被这熊孩子给破坏了!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仅按照男人所说的些许她便拼凑出这场事件的全貌,第二次黑潮来了,空气中的花香是这次黑潮的前奏,这次名为界脉之花的黑潮需要投入大量人命将其喂饱,就会自行退去,他们这些无归城的外城人就是被选中去填饱界脉之花的食物!
真相的残酷性令人震惊,他们的前方已经临近黑山那条曾被腐殖之蛇碾压出的裂口,也是他们的目的地,祭品们的埋骨之地,此时就算是雁归也不免感到绝望,这是条直通死亡的单行道,回不了头,回头也是刀剑锋刃。
她微微紧咬牙关,不行,她得自救!
首先,得离开这群士兵的视野范围!
“驴蛋,你没事吧?”
雁归压低声音问到,早被残酷现实震到胡言乱语最后挨了狠狠一脚的驴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这次踉踉跄跄迈步的人变成他了,或许连肋骨都断了几根。他伤得不轻,眼神茫然绝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望向雁归。
“龟龟,龟龟!我们就要死了?”
“……”
这个傻子,士兵们就在身后,这让她怎么回答?雁归低头一瞬,额间纤长的刘海遮掩住她微微抽搐的眼角,她含着哭腔飚起演技:
“我好害怕,我想去找阿娘……”
她愣生生地转过头,一行清泪流淌而下:
“叔叔,我能去找阿娘吗,我要阿娘……”
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在这种时候小孩子想找娘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她旁边本就身心受创的驴蛋第一次听见龟龟哭,他鼻子一酸,十四岁的男孩连少年都算不上,他想着自己都要死了,还管什么男子汉的硬气啊,他胸口真的好痛啊!
“哇哇哇——我也要找我娘,我好痛……!”
他这一嚎,雁归的假哭都差点跑了调。
第19章 界脉之花
两个孩子哭着再度钻进人群里,这一次又准备上前将他们抓回来的士兵被人拦住,他们的队长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闭眼:
“算了,让他们走吧,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包围圈已经形成,没人能逃跑了。如果在死前他们真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找不到,也怪不到我们。”
“是,队长。”
此时黑山上漫山遍野都是被驱赶至此的无归城外城居民,到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再是九弦洲的子民了,而是被当做累赘割舍掉、且废物利用的废物。到了这个位置,通过曾经腐殖之蛇开辟出的裂口,终于能看见黑雾弥漫的山峰另一端,与黑雾中看似轻柔的枝叶。
“是、是黑潮——!!”
他们终于发现自己被像驱赶羊群一般驱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一时间绝望的叫声与哭声响彻天际,也惊动了原本不紧不慢往前迁徙的黑潮,界脉之花的藤蔓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紧紧注视着事态发展的士兵们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为界脉之花的根植让开位置。
在祭祀点徘徊许久的士兵队长终于下令:
“好了,界脉之花已经到位,退兵!”
所谓的到位,是贪吃的界脉之花将藤蔓深深植入大地,编织出一个将所有猎物笼罩其中的大网,曾经的符九弦能够用他的剑刃斩断这些绵密得伸不出半截手臂的藤网,但现在却没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同样拥有刀剑形态天命能力的天命之子符昭阳尚且年幼,才十一岁。
也就是说,死局已经形成!
雁归已经不再哭泣了,在这种时候哭泣是最没有用处的事情,之前她也不过是装可怜罢了。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刀,望向藤网之外的眼神略显遗憾,可惜那些士兵退得很快,一看就是被提前嘱咐过一接到命令就立马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