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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得病,都不会。”
    她忍了又忍,还是说出了,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
    沈国勇表情并不激动,她也逐渐冷静。
    “是谁把你这个孩子,养得这么冷血的?”
    “还不是,多亏了你?”沈余舟不再看向他。
    沈国勇无奈地耸肩。
    “既然已经断绝关系,希望你以后能稍微有些自尊,别再来烦我。”说完,沈余舟提了提书包肩带,就转身走了。
    “成。”沈国勇看着沈余舟的背影,“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关上房门,把书包放下,沈余舟坐在沙发上发呆,坐累了,又躺下继续发呆。
    她其实已经想不起来什么和父母共同生活的时刻,在她的记忆中,沈国勇一直就很忙。她妈妈在婚前也是有正式工作的,是因为沈国勇的请求,才做了家庭主妇。
    在沈国勇忙碌时,照顾孩子和四个老人。
    只是,慢慢的,沈国勇就从这个家彻底地缺席,偶尔出差回来,还十分不耐烦,每每吵架,便用“你在家待多了,认知跟不上社会”来堵住她妈妈的嘴。
    苦闷长期无法排遣,才会积郁成疾。
    不再想任何有关沈国勇的事情,沈余舟去林江屿的书房拿书来看。
    林江屿很忙,一天的时间,他们也只发了两三条消息,到了晚上,林江屿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发出的几条消息,也没有回应。
    这一天很辛苦,情绪波动也很剧烈,沈余舟抱着书,不知道看到哪里时,就在沙发上睡着。
    是半夜被雨声惊醒,她才起身关了窗户,回到卧室去睡。
    第二天上午的排练没有她的内容,沈余舟便请了假,回了外婆家。
    恰好赶上舅妈的母亲过来,原本属于外婆的屋子已经完全放上了别人的东西。沈余舟没有进门,就在门口坐了一会儿。
    外婆刚去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哭,只有她哭不出来。那时候,一切对她来说都很不真实。
    直到最近,偶尔看到外婆爱吃的糕点,想到给外婆买一些时,逛街时看到外婆喜欢的衣裳,想带给外婆时,掏出手机,不自觉点开通讯录里,外婆的电话时,那种怅然若失的难过,才一点点从心头蔓延开来。
    她终于切实地感受到那种失去。
    不知不觉,她在门口坐到日头高悬,坐到余顷下班,回来睡午觉。
    余顷看到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又想向她传输什么人生大道理,又因为想起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一会儿,要去看姑姑和奶奶么?”
    “嗯。”沈余舟点头。
    “那你去看吧,”余顷有点躲闪,“其实我觉得,人都没了,看也没什么意义。”
    “嗯。”
    人还尚在的时候,便没得到多少关爱,离开了,当然也不能指望这些人能幡然醒悟。
    “舟舟。”
    余顷看着她站起身,要走的样子,叹了口气:“以后好好的。”
    没有了姑姑,余顷和沈国勇一家,便没了多亲密的关系。
    没有了外婆,沈余舟和舅舅家,便也彻底没了牵扯。
    他们心底都明白这件事,谁也不想再强求什么,最后只剩下这句话。
    “你也是。”
    是初春了,沈余舟离开时,天已经开始下起小雨。
    刚才出头的太阳,像只是虚晃一枪,片刻又躲进云彩里。
    沈余舟把外套的帽子戴上,又去隔壁镇子买了两束花,往墓地的方向走去。
    母亲下葬时,钱是外婆出的,墓地的位置也是她和外婆一起选的。
    外婆懂女儿,想到女儿婚姻生活不幸福,总归是想要回到她身边才好,便把墓地选在了离她最近的一处陵园。
    有些可笑的是,沈国勇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妈妈埋在了哪里。
    沈余舟走进去时,头顶的帽子已经有些湿了,一些雨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往下||流。
    尽管知道花朵早晚会被雨淋湿,会枯萎,她还是把花束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朝着那两座紧紧挨着的墓碑走去。
    陵园里,除了守陵的保安,偶尔也有几个如她一样狼狈的人。
    她路过那些人时,他们彼此之间,虽然不认识,但还是会点头致意。
    是一种,来自陌生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尽管从前,此后可能都再无交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要在这里,思念故去的人。
    沈余舟把花束放下,摸了摸母亲墓碑上的文字。
    她有努力地保持活力,没有因为任何挫折放弃生命,放弃生活。
    这些年来,她很坚强,如同在化疗时的母亲一样,尽管每日被病痛折磨,也仍坚信一定能战胜病魔。
    “我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和一个没成年的女儿。”
    “我走了,谁照顾她们。”
    她一直记得母亲去世前说的这两句话。
    现在,她应该,没有让妈妈失望吧。
    沈余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流了眼泪,又抬起手擦干净,最后,还是没忍住蹲下痛哭了起来。
    直到她把情绪挥霍干净,她才发现,雨似乎停了。
    一抬头,她便看见,林江屿撑在她头顶的伞。
    原来,不是雨停了,是她等的人回来了。
    第54章
    “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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