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西忙说不用,一个荔枝季她赚了好几百,第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有了。
她说了来这边的目的,“奶奶,高考结束了,我想把户口迁出去。”
这一声奶奶,让苏老太心里内疚更深,几个月前知道抱错的时候,她就等着苏明西过来迁户口。
“你爸死的时候,幸亏奶奶坚持,没让饶丽花把你跟你妹妹的户口从家里迁走,要不然你想从她家里迁户口,那难哦。”
谁说不是呢,当初养父死的时候,饶丽花就要分户,把她和两个女儿的户口单独分出来,苏老太说儿子是死了不是离婚,孙女是苏家的人,要迁饶丽花自己迁,孙女的就是没让迁走。
苏老太拿着家里的户口本,跟苏明西一起去片区派出所,把她户口的迁出证明材料全都办好,等回到金水县,直接在舅舅家落户就好。
办好了户口的迁出证明,苏明西还有几件事情要办。
她的高考顶替和运输队栽赃几乎是同时进行的,运输队以次充好偷盗集体财产的事情必须解决掉,这个违法的锅她不背。
她又去了运输队找薛陈斌,原先的大队长萧保国住院,薛陈斌被推举当了代理队长,苏明西跟他说了之前压车的时候,察觉到的不正常的地方。
“薛叔,之前我帮饶丽花代班的时候,跟丁副组长出车,发现他每次都在一家生产羊绒原材料的加工小作坊门口停一个多小时,还把我打发到国营饭店买饭菜。”
一来一回走路都需要一个小时,恰好就是他们偷换货物的时间。
丁富海偷换掉的,是岩城棉纺厂进回来的高档羊绒原材料,那家小加工作坊,是萧保国亲戚家开的,他们勾结棉纺六厂的副厂长,以次充好,将高档原材料偷换一半出来,再高价卖出去赚取差价。
上辈子棉纺厂库管员被副厂长开除,不服气实名举报,公安局顺藤摸瓜查到运输队,恰好苏明西在查通知书怎么没来,不相信自己会落榜,饶丽花和苏大亨一家商量,干脆把她送到牢里去,顶替的事情就没人再过问了。
而这里面最关键的是丁富海的口供,上辈子他咬死口说苏明西也是从犯,分到了一千块的赃款,饶丽花还承认苏明西在家里藏了上千块的私房钱。
这个钱,当然也是栽赃嫁祸的,饶丽花亲口承认,又有丁富海的口供,苏明西就这样被“证据”压的无法辩解。
她被判刑后,饶丽花心虚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上辈子这些内情,全都是卫平川后来帮她查出来翻案的。
薛陈斌刚当上临时代理队长,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敢懈怠,恰好他妹夫在棉纺六厂仓库当库管员,立刻找他了解情况,两人偷偷一查,仓库里至少有四五万块钱的原材料,被换成档次很低的羊毛次品。
他妹夫吓死了,他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好几万的巨额集体财产被侵吞,够判十几二十年的牢了,两人合计了一下,这财产损失的责任谁都担任不起,跟棉纺厂六厂的厂长汇报后,一起去公安局报案。
棉纺厂和运输队主动报案,公安局那边行动很迅速,棉纺厂的副厂长、运输队的萧队长、还有他亲戚的加工厂,包括丁富海都跑不掉。
丁富海是从家里被带走的,邻居们围着丁嫂子问怎么回事,丁嫂子说不知道,把邻居们全都轰走,收拾了细软和衣物,准备回娘家住几天。
苏明西现在就在丁富海家门口。
丁嫂子看到她心虚愧疚,都是一个院子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他男人决定为了给她和孩子留下一笔钱,选择做假证害苏明西,她心有难安。
丁嫂子笑的很勉强,“是明西啊,你看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没法招待你,我得回娘家去了。”
苏明西看到丁嫂子的表情,猜测有人给丁富海安家费,收买让他做伪证。
苏明西并不感到意外。
她说道:“丁嫂子,我今天去我奶奶家,在路上听到两个人说什么这次买家给的钱多,要求要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要男孩、身体健康的,说小一点养大他就记不住事,我觉得是人贩子,然后看到他们的同伙带了一个小孩,看着像是丁嫂子家的儿子,他们上了一辆面包车,可惜我没追上。”
丁嫂子的男人今天慌里慌张的跑回家,说他以次充好偷换棉纺厂高档羊绒的事被发现了,有人给了安家费,叫他把顶班一个月跟车的苏明西给咬进去。
丁富海交给媳妇一千块钱叫她收好,叫她把儿子送回娘家,说自己坐几年牢就能出来,到时候对方再给三千,还说反正坐牢跑不掉,这个钱不赚白不赚。
现在苏明西说在路上碰到被拐的小孩可能是她儿子,让丁嫂子觉得这是做了缺德事的报应。
事关儿子,她来不及怀疑苏明西话里的真假,急切的问道:“那你记得车牌吗,赶快跟我去报警。”
苏明西挣脱她的手,说道:“我不但记得车牌号,还记得他们那边买家的地址,但是丁嫂子,要救你儿子,我也得平平安安的在外面呆着,我要是进了公安局,哪还有精力管你们儿子被拐的事,我伤心着急,说不定就把车牌号和买家地址给忘记了,你说是吧。”
其实她在路上没有遇到人贩子。
上辈子丁嫂子儿子被拐,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后来卫平川为了帮苏明西洗刷侵吞集体财产的冤屈,花了好多钱和人力,终于找到了那帮人贩子团伙,并且给丁嫂子儿子被卖的地址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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