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姗耸了耸肩,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开口:“我要是你的话,还是今天的活动还是取消了吧,毕竟商场人流有限,蛋糕就那么大,咱们都是同行,因为撞日期这件事,就让你的柜台到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一番冷嘲热讽,让苏时意不怒反笑。
明明是她先定下的活动,凭什么她筹备了半个月的事就要给别人让路。
苏时意眼尾一挑,不疾不徐地回她:“改日期还有什么意思,没有对比,消费者又哪能知道哪个更好呢?”
闻言,黎姗又逼近她一步,颇为好笑地开口:“苏时意,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点吗?就是你身上这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她双臂环胸,说教似的继续道:“现在的社会,只有足够商业化的模式才能不落后,香水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多快,消费者能记住名字的又有几个,不过都是跟风罢了。而你却偏偏坚持高成本做香水,什么所谓的匠人之心和梦想,其实清高又愚蠢,这叫自寻死路。”
黎姗又像是惋惜般地啧啧两声:“这几年以来,你赚到钱了吗?寒酸到连个代言人都请不起吧?我呢,一直敬你是个对手,可你实在太不上道了。”
黎姗说得确实没错。
打从苏时意成立拾遗香水以来,不论从香料的选择,还是香水瓶的制造工艺上,她都是下过苦功夫的。
国内许多工厂制造香水瓶喷头的技术都非常粗糙,香水喷出的水雾不够细,苏时意为了找到一家合适的工厂,在全国各地奔波了三个月才谈妥。
还有香料,现在市场上大多使用的都是合成的香精香料,并不是说合成的香料并不好,而是有的昂贵的天然香料更能发挥出花卉最原始的香气。
种种下来,拾遗香水的一瓶香水价格就在小众沙龙香里中等偏上,并不是大部分人群愿意负荷的。
香水本来就是表达自我或承载记忆的最直接的方式,现在的大牌推出新系列的速度越来越快,争相请当红明星代言,促使消费者跟风,反而失去了香水最本身的意义和价值。
苏时意不想这样。
她想创造的,是真正能被人记住,并且喜爱的味道,而不是让人过眼即忘的商品。
在闻到某种香气时,或许能让人回忆起一段弥足珍贵的记忆,想起一个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人,或是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拾遗,用味道拾起遗失的曾经。
黎姗越是多说一个字,苏时意的神情就越平静。
刚刚被黎姗抢走广告的怒火这会儿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当浑浊成了常态,清白便成了一种罪。
有时候,你越是坚持自己时,就越会有人在一旁说三道四。
只要确信自己没错,那就捂紧耳朵。
静默片刻,苏时意忽地轻笑。
她看向黎姗,嗓音轻缓却坚定:“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你也不必用你心里认为的成功标准来评判我。只要我确信我走的路是对的,哪怕绕远了,在别人眼里又是如何,我都不会在乎,也永远不会后悔。”
这就是苏时意。
走错路又怎样,撞了南墙又怎样。
只要她想,只要她还活着,那她就会一直坚定地走下去。
黎姗不屑轻嗤,双手一摊:“那就希望拾遗香水破产的那天,你也能坚持你现在的想法咯?”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转过身的瞬间,黎姗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回到自己的香水门店里,店内员工们还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活动。
一个员工见她回来,苦着脸抱怨:“黎姐,我们为什么非要把活动日期改成今天啊?这也太赶了.....”
黎姗轻哼一声。
她也不是专门为了针对苏时意才这么大费周章,而是因为她刚好得到消息,那个大人物会过来。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时意抢了风头,当然是越打压她越好,甚至不惜砸钱也得把拾遗的广告位抢了。
她一定要狠狠把苏时意踩在脚底。
思及此,黎姗拔高音量,“今天下午会有一个重要顾客来,你们到时候都放机灵点。表现最好的那个,年终奖金多发一万。”
这话一放,店里的员工瞬间精神百倍,手脚更麻利地干活了。
与此同时,拾遗香水门店内。
小七挪动着店门口的立牌,满脸郁闷苦涩:“时意姐,樊俪她们还请了那个很红的女明星沈宜宁来站台,一会儿他们柜台肯定人山人海,我们该怎么办啊?”
准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晚上,苏时意不生气,她都生气。
一旁,苏时意还在调整展台上香水的摆放角度,语气平静得出奇:“他们折腾他们的,我们只要做好我们份内之事。噱头做得再大,最后都要回到产品本身上。只要一直脚踏实地,总会有一天见真章的。”
顿了顿,她语调轻松地说:“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等浪潮退去的那天,你才能发现到底谁在裸泳。”
小七被苏时意这句名言逗笑了,刚刚还郁闷不已的心情瞬间散了大半。
苏时意也笑着拍拍她:“好了,继续整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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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隔壁樊俪造了势,沈宜宁人往那里一站,苏时意这里的客流量立刻就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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