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时发生的事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淑苇遗忘了许久的记忆。
那天看到刘阿婆拿出了刀,张淑苇当即怂了,但嘴比脑子快,临走前还骂了两句脏话。
回到家,张淑苇正要关门,刘阿婆忽然冲了过来,一手按住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一手举着刀劈下。
张淑苇害怕极了,双手握住她的手,混乱间被抓伤手背。
两个人握着刀互不相让,一路推搡进屋,刘阿婆上了年纪,力气自然比不上张淑苇,拉锯抢刀的过程中反被刺中。
刘阿婆有气无力地喊了几句“杀人了”就跌坐在地上,张淑苇被吓得六神无主,怔愣片刻后才想起要叫救护车,就在这时后脑被重物猛敲了一下。
张淑苇倒在地上,短暂的晕眩后意识慢慢恢复,隐约中她看到一个人走到刘阿婆面前,那个人先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片刻后,张淑苇和他对上视线。
发现她还清醒着,那人当即发了狂,扑上来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可那人不知道,张淑苇闭上眼睛的时候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最后是被埋进土里,憋死的。
正如时鹿想的那样,张淑苇对临死前的记忆太过恐惧,所以才不敢想起来。
“是陈新来?”时鹿问。
张淑苇点头:“嗯,虽然他杀了我,但我也杀了刘阿婆,也算是杀人偿命了。”
时鹿皱眉:“刘阿婆是死于失血过多,抢救及时的话就不会死,而且当晚并没有人叫过救护车。”
就算张淑苇骂人不对,但刘阿婆也不能上来就砍人。人没死,张淑苇就是正当防卫,人死了,也只是防卫过当,就算要判死刑,也得等到法院裁决,断没有私下处决的道理。
先是被重物击打后脑勺,接着是掐脖子折进行李箱,最后被活埋,在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下,张淑苇会化成厉鬼也不奇怪。
张淑苇愣了愣:“他没有叫救护车?”
时鹿想起段俞非之前说过的事情,冷着脸:“杀你,对亲生母亲见死不救,应该都是为了保险赔偿。”
“怎么会?”张淑苇不可置信。
就算是张淑苇都知道,刘阿婆这辈子满心满眼都是她唯一的儿子,做事尖酸刻薄、斤斤计较都是为了攒钱给儿子买房。
站在邻居角度,刘阿婆要不要给儿子买房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儿子,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可站在刘阿婆的角度,她爱了一辈子,付出了一辈子,视若珍宝的儿子,到头来为了一点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这样的人生也太可悲了吧。
时鹿垂着眸:“人性是自私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是人的本性,但绝大多数人都坚守着底线,因为一旦跨过,就不配称之为人了。
“我们去报警吧。”恢复记忆后,张淑苇就想着一命偿一命,不追究陈新来杀了它的事情,可知道真相后,又觉得不甘心。
不能让那样的人逍遥自在的活着。
“嗯。”时鹿从包里翻出黑管,“等几天如果还找不到证据,我就带你去吓他,逼他自己去自首。”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钢琴声,时鹿登时一个激灵,扭过头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光影只照到他的身体,五官隐藏在幽暗之下。
那人从口袋拿出一个发光的物体,手一划,钢琴声结束,取而代之的是说话声。
“找到了,现在带过去。”声音低沉有磁性。
好吧,刚刚那个是手机铃声,如果没猜错的话声音的主人是封临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时鹿心里嘀咕着。
将张淑苇装进黑管,楼道的灯瞬间就亮了,哗然声接连响起,时鹿忙不迭走出402,赶在其他住户上来前,关上了门。
临近十一点,市刑警大队仍旧灯火通明,把张淑苇交给封临初后,时鹿被叫进唐信忠办公室。
“趁着二队在做笔录,我们正好聊聊。”唐信忠比了个请坐的手势,“虽然有浮禅子大师的举荐,但我们还是尊重个人意愿,如果你愿意留下,等会儿就可以帮你办理入职。”
他语气和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时鹿斟酌片刻,实话实话:“我什么都不懂,出现场的时候肯定碍手碍脚,而且我也没学过什么痕迹学,心里学之类的东西,体力也不行,犯人站在原地等我都不一定能抓到。这样,你确定要留我吗?”
唐信忠直言不讳:“想留你,是因为浮禅子大师开了口,也是因为你手里的法器,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无法胜任,我们这也不会让你一直待着。”
就是说如果她太废物,他们还巴不得她走,这倒是符合时鹿心里的预期,先找份工作干几个月存点钱,然后换个城市生活。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如我们谈点实际的?”时鹿满眼期待地看着唐信忠:“比如我们这的工资待遇是怎么样的?”
唐信忠笑笑:“可以交五险一金,每个月工资两千。”
时鹿迟疑地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多少?”
唐信忠举起两根手指:“工资两千,全国统一。”
这回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时鹿语顿。
好歹也算是公务员,工资就给两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