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半空的张淑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脑袋忽然偏转了几分,视线与时鹿相交,它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瞳孔中的血色越来越浓,两道血泪滑落,周身的黑气再次暴涨。
封临初举起枪,神情冷漠:“没救了。”
正欲扣下扳机,旁边有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他的头顶跃出,以上升抛物线的轨道前进,目的地正好是张淑苇的脑门。
“哎呀!”一声娇俏的吭哧声响起,张淑苇扑通坠地。
肆意穿行的黑雾顷刻消散,封临初举着枪的手顿了顿。
空气突然安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那抹走进法医室的纤弱背影。
脑门鼓起了碗大的包,泪水在张淑苇眼眶中打转,还未来得及委屈,冰凉的触感就抵在了它的鼻尖。
张淑苇怔怔抬眸,瓷白漂亮却充满杀气的脸怼到眼前,吓得它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小张同学,你挺能啊,大白天在警局都敢破坏公物,信不信我掀了你的头盖骨拿来装水喝!”
第13章
时鹿阴恻恻地把擀面杖往前推了推,张淑苇僵着脑袋不敢动,鼻子都被压扁了。
封临初举起枪的那一瞬间,时鹿敏锐察觉到那一枪下去,张淑苇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听起来很荒唐,已经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再死,但时鹿还是伸出了手,阻止封临初扣下扳机的同时,拿出擀面杖丢了出去。
张淑苇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泪水咕噜咕噜往外冒,咬着舌头含糊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它恢复理智,时鹿眯起眼:“你昨天跑出去杀人了?”
“杀人?”张淑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把头甩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警局。”
这模样看着并不像在撒谎,沉吟数秒,时鹿姑且选择相信它的话,起身回头:“现在怎么办?”
封临初的眸光从时鹿身上瞥过,示意周围人让开:“带回去。”
唐信忠没有离开会议室,看到像小媳妇一样跟在时鹿身后的张淑苇也不惊讶,端着运筹帷幄的架势,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他多了几分领导气质。
段俞非也跟了过来,走到旁边的架子前,从边上的茶叶桶里拿出一张三角符篆攥在手心。
“那是阴阳符,带着就能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见时鹿神色好奇,苏暮冬主动解释。
唐信忠笑着接话:“在我们这行里,天生阴阳眼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你们这行?”时鹿顺势追问:“你们难道不是警察?”
唐信忠:“对外是,实际我们从属特别安全管理局,普通案件我们不会参与,只协助处理特殊案件。就算在整个公安系统里,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也只有少数,警察这个身份一是为了掩饰,二是为了方便。”
时鹿其实早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像明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也能理解,有些事东西确实不适合传播开。
对面,段俞非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对着时鹿旁边的张淑苇比照了片刻,拿出审讯犯人的气势:“除了眼睛不太像,应该是本人,说说吧,陈海是不是你杀的。”
所有人都坐着,站着的那个就会显得很突兀,张淑苇左右看了一眼,眼珠子不安地在眼眶里打转,自以为隐蔽地藏到桌子底下,意识到那位警官是在对自己说话,才小心翼翼沿着桌边露出半个脑袋,“陈海是谁?”
苏暮冬:“你不是想报复昨天跑什么?”
“我、我听你们说我是通缉犯还杀了人,心里害怕,然后、又担心离开这里会被当成畏罪潜逃,就躲在四楼的厕所里。”张淑苇小声磕巴着:“早上我不小心听到法医在谈话,忽然想起自己被人折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眼前漆黑一片,浑身都疼,张不开嘴,喊不出声……”
它的眼珠不安地左右摇摆,五官逐渐扭曲,语速也越来越快:“我能感觉到被人拖着走,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偏偏就是还有一口气,怎么死都死不了——”
那种等待死亡,奄奄一息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黑气再次从张淑苇身上冒出。
时鹿察觉到,抬起手就给了它一擀面杖。
“再黑化我就不管你了。”她皱着眉。
脑袋上鼓起的两个大包紧挨着,疼痛让张淑苇瞬间抽离出死亡时的恐惧。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放弃我。”她泪眼汪汪。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时鹿身上,表情中带着几分错愕。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把厉鬼收拾地这么服帖的……
“听形容可能是被装进了行李箱之类的工具拖行搬运,如果不是它做的,那陈海又是被谁杀的?”段俞非皱着眉,张淑苇涉及的案件发生在一年多前,由当地刑侦大队负责,时间过去太久,现在能找到新证据的可能性很低。
偏偏陈海又在这个时间点出事,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是这个鬼在骗人,只是它的演技太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在场的人都和段俞非有同样的想法,他们还在揣度中,时鹿就直接问了:“你真不认识陈海?他是刘阿婆的老公。”
“你是说陈叔?那我认得。”张淑苇恍然大悟:“我之前不知道他全名……等等,他被人杀了?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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