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去了,都过去了!俊兰强压着内心的愤怒,善良之人总会想着为别人的罪过去开脱。
她想着当年的事情,是丈夫主动出手救的人,而丈夫救对方的目的,只是出于社会的正义,而并不是图人家日后的回报。所以啊,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何况这个老人,都已经这般岁数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了泪人,他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地上,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水泥地面上磕!
俊兰又恨不起来了,人家还能找来,还能还丈夫一个公道和感激,这就足够了!还要去奢求什么呢?自己这些年,不就是想图个说法吗?
谭菲看着俊兰攥着笤帚疙瘩,心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她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她也理解恩人一家愤怒的情绪。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不会轻易原谅爷爷的行为。
于是她谨慎地上前,直接跪在俊兰面前说:伯母,爷爷身体不好,头两天才刚出院。您就是打他,能不能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要不您打我吧,我爷爷给你们家造成的创伤,我来替他偿还!
俊兰手里的笤帚疙瘩,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善良的她,怎么可能忍心打人家妮子呀?!
倒是俊山这个一家之主开口说:都起来吧,当年我救你,并不是要图什么回报。你能有心来看看我,还记挂着我家,就证明我当年没有救错人。都过去了,你就是把地皮磕烂了,时光也回不去了。再说你身体不好,万一在我家出个事,这不是添乱嘛?
谭明康使劲抹了把脸上的泪,看着眼前的恩人道:那您原谅我了?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本身就没怪过你。如果要怪,也只能怪我当时太冲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责任在我,跟你没关系。俊山两步上前,一只手就把谭明康给拽了起来。
谭明康激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以前想过,如果与恩人一家见面后,自己可能会被亲爹祖奶奶地骂,可能连人家的门儿都进不去,可能自己的名声会被搞得很臭,会碰一鼻子灰,加重自己的负罪感。
可此时此刻,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这才是恩人该有的素质,一个敢面对危险而伸张正义的人,他的心胸定然不会狭隘。是自己太狭隘了,把这样一个好人,给想成了小肚鸡肠的形象。
我能能留下来坐坐吗?谭明康自然不肯走,他必须要报答呀!所谓的报答,决不能停留在道个歉、磕个头那么简单。
俊山十分大气地说:那咋不能?我家又不是金窝银窝,你能找过来,这就是缘分。我媳妇还一肚子火气呢,她可得好好跟您诉诉苦,这些年下来,我还好说,傻子什么也不在乎,倒是苦了我爱人和孩子了。
谭明康双腿麻木地打着颤,苍老的手却不停地拍着俊山的胳膊道:我懂,能体会到!怪我,都怪我呀!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唐佩看了看表,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先掏出纸巾,给婆婆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又朝院子里的人说:要不咱们先去商业街吃个饭吧,这么多人过来,我婆婆自己做饭,可不得累坏了?
谭明康愣了一下,随即才有些怅然道:哟,你家小子都结婚了啊?我刚才还想着,我家菲菲也22了,丫头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要是合适的话,就嫁给你家小子,咱们结个亲家。
俊兰顿时破涕为笑,拿纸巾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挽着唐佩的胳膊说:那我们可不愿意,唐唐跟我家亲闺女是一样的,金山银山都不换。
是我疏忽了,我该死!谭明康也尴尬地笑了,他本是一番好意,觉得自己唯一有份量的报答,就是将孙女这宝贝疙瘩,嫁给恩人的儿子。而且那小子真不赖,仪表堂堂、温文尔雅,说话办事不卑不亢。菲菲要能嫁给他,还真不一定谁占了谁的便宜。
那要不咱们边吃边聊?唐佩立刻又笑着征询对方的意见。
可谭明康却先转身说:明辉啊,保安都在呢吧?!
谭副总站在后面道:都在门外候着呢。
谭明康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声音冷峻道:先让保安把严朝弄回厂子里严加看管!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当然他也可以跑,但跑了以后,我就不会再对他留有任何余地了。具体怎么选,让严朝自己拿主意吧。
这个王八羔子,到底想作什么妖?谭明康在恢复理智过后,是必须要对此人进行审问和处理的!
第645章 严朝的绝望
隐藏在人群里的严朝,本来是打算跑路的。可自己向后挪一步,谭副总就跟着挪一步;自己转个头,谭副总就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外面全是从邹家泊回来的保安,谭副总只要吼一嗓子,自己就是四条腿也跑不了。而且这里是高王庄,那花坡路进出都有保安把守,各处全是高原的人。
咋跑?与其被人按在地上颜面尽失,倒不如坦然一些面对现实。而且严朝心里清楚,董事长谭明康向来大度,凡事都能留一线。如果自己乖一点,下场兴许还不会太惨!
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再做任何反抗和狡辩。甚至主动上了公司的车,静等董事长的斥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