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看来的是高原,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就连叫骂声也小了许多。毕竟人家小原有出息了,而且还在外地大企业当领导,村民们无形当中都要敬上三分。
张富春便苦着脸叹息道:去年大江鼓动村民种植大蒜,还在大喇叭里吹牛,说今年至少能卖到5块钱一斤。大伙儿信任他啊,村里除了种棚的之外,哪家地里不都种满了大蒜?可现在的情况是,县里没人下来管,蒜贩子也不来收。我们能怎么办?日子总归得过下去吧?!
高原望着眼前面黄肌瘦的老乡们,农民忙忙叨叨一年,可不就是为了这点收成?现在蒜种出来了,却卖不出了,这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确实能要了人的命。
可是大江也是好心啊,他没贪你们的、没挣你们一分钱。大蒜价格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你们这样讹他,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吧?!高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
饭都特么吃不上了,还讲什么道理?谁忽悠我们种的蒜,谁就得花钱给收了!去年我本想着种萝卜,而且今年萝卜价格翻了一倍!我要是不听那孙子忽悠,现在早把钱赚到手了!高原一个异姓的三叔,咬牙切齿道。
三叔,话不能这么说,大江也是想让大家多赚钱,他本意并不坏!高原感觉跟眼前这些人,压根儿就讲不明白道理。或者说道理大家都懂,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目的就是把蒜卖出去,把钱赚到手里。
小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别跟着掺和了。你是文化人,跟我们大老粗不一样,好不容易回趟老家,别笑话咱这些土老帽就行。我们也是没办法,但凡能有份口粮,谁会闹这么个洋相?张富春拉着高原的胳膊,好言相劝地要请他离开。
高原怎么可能走?大江可是他哥,两家比一奶同胞还要亲近。于是高原道:大家手里的蒜,打算多少钱一斤卖出去?
这话倒是把众人搞得一愣!张富春好歹跟高原沾点儿亲戚,就忙小声劝道:没你事,别乱掺和。
高原却不为所动,直接走到门口处,面对着大家道:去年的收购价,大家想都不要想了。各位长辈,你们想多少钱卖出去,现在就开个价吧。
倒是高原身后的会计张传喜,挠了挠出油的头发,弯腰朝高原说:县里之前组织收购了一次,四毛一斤。但是收的量太少,咱们村把蒜拉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收满了。
高原点点头说:五毛一斤,但仅限咱高王庄的种的蒜。待会儿都送到村委大院里去,张会计你负责过秤开票,回头大家凭票领钱。如果要有人觉得便宜,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没有多少钱,这已经是尽我最大的能力了。
现在的情况下,别说五毛一斤,只要是有人收购,村民们抢破头也得赶紧卖出去啊!这可不是几头蒜的问题,那一家至少得种上千斤;一直放在家里,储存都是个大麻烦!尤其夏天多雨、空气潮湿,真要是放久了,那些蒜都得跟着发芽,要么就烂掉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张富春还想埋怨两句,高原就抬手打断说:二姥爷,是咱们村养育了我,当年我上大学,也是村里给凑的份子钱。我现在虽然能力有限,但村里的事就是我的事。什么都别说了,卖蒜去吧,至少把本钱赚回来,不能大伙儿出了力,还赔了钱。
可你收这么多蒜干嘛啊?不当吃、不当喝!张富春知道这孩子心善,但心善也不能干傻事啊!
谁也不用劝,这是我自愿的。大江又是我哥,他本来也是一片好意。所以大家都没错,这个蒜我来收购,也算是为咱村做件好事吧。高原朝张传喜挥手说:张会计别愣着了,赶紧组织一下收购的事吧。
蒜有了着落,大家自然也就不闹了!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高原才敲着门环说:大妈,我是小原,你给开一下门。随后他急忙又补充道:门口的人都被我劝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不一会儿地功夫,清美这才在门缝里看了一眼,确认眼前的人是小原,而且周围没有其它人之后,才忙把门打开。
是不是大江给你打了电话,让你来给他擦屁股?这事你别管,他自己闯的祸,让他自己去处理。清美咬着银牙,眼睛都哭肿了。而且这个事也赶得巧,刚好是在献忠投资办公司的时候。不然的话,自己手头怎么也能有个十几万,绝不至于被村民给堵门口丢人。
高原就搂着大妈的胳膊说:大江可一个电话也没跟我打,我是自己请长假回来探亲的,正好又遇到了这个事。
来到屋里以后,高原才看到大江,正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小说发呆。
大主任,怎么了这是?这么点打击就让你一蹶不振了?高原走过去,两只手揉着大江的脑袋道。
嗯?啊!大江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这才意识到是小原回来了!你咋回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大江的脸上终于有了几丝笑意。
你手机打不通,家里座机也打不通,我最后坐黑车回来的,被宰了60块钱。高原微笑着,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