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转了几圈,总共问了几遍,林月芽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问晕之时,巫医这才停下,她走到林月芽面前,抬手遮住她双眼,“那这又是什么?”
林月芽头脑昏昏沉沉,茫然摇头:“我,看不到。”
巫医没将手拿开,而是对凑在她耳畔,悄声道:“你是看不到,但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我听不懂。”林月芽实在不明白巫医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只好诚实地道。
巫医声音又沉下几分,“终有一日你会懂的。”
她话音落下之时,在林月芽脑后打了一记响指,林月芽瞬间觉得眼皮无比沉困,随后很快便失了意识。
许久后,巫医从屋中出来,对门口守着的若依兰徳轻声道:“林姑娘已经睡下了,公主莫要叨扰,待醒来后再进去吧。”
没人陪她说话了,若依兰徳努努嘴,带着热娜朝另一间屋子走去,可随即忽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热娜,“为什么是林姑娘,她不是姓木么?”
热娜也不知为何,耸肩道:“巫医大人年岁大了,可能说错了吧。”
巫医来到大殿上,如实地向最高位上坐着的两人禀报。
“那名中原女子曾唤过哑疾,被催眠时说话更加含糊不清,臣只能根据只言片语来推测,她身份应当十分干净。”
能让巫医这般说词,便是证明了林月芽绝非他国细作。
“那她身怀六甲,家人如何放心她去多乐河?”婼羌的王后问道。
巫医回道:“提到家世的时候,她异常痛苦,想必已是不在,至于臣问到夫君时,她亦是沉默不语,从神情来看,似已不在人世。”
“是个可怜的女子。”王后感叹着看向婼羌王,“她救了若依,既是身份干净,又无依无靠,不如就按若依的意思,让她住在宫中。”
婼羌王点头应允。
林月芽在婼羌王宫住下的这段时间,叶默接到了来自裴怀的调回令,临走的那天,他再次来到多乐河,自林月芽坠河后,一连三日未曾合眼,派来的人不住在河中打捞,却始终一无所获。
“月芽,”叶默望着这片让他无比怨恨的河水,低哑着声道,“待我为你报完仇后,再回来看你。”
他的月芽是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她原本对生活有着无限的期许,是李萧寒,是他将月芽变成了这般模样。
“李萧寒。”叶默暗暗念着这个名字,愤恨地策马而去。
叶默赶在正月十五之前回到上京,朝堂上被裴怀褒奖,并直接调进工部担任侍郎一职。
在这期间,上京又开始有了新的传言,叶默毅然决然抛下陆渊,不顾自身安危前往边州治理瘟疫,陆渊一气之下辞官离京,李萧寒劝阻未果,眼睁睁看着陆渊离去,从此一蹶不振。
传言都带有夸张的成分,李萧寒是失落,却不至于一蹶不振,大理寺的案子一件都未曾落下,且还比从前更加上心,也只有在不断的破案时,他才能将内心深处的那份伤痛暂时放下。
然而传言之所以能传出,多少还是有些依据,李萧寒虽然依旧那般高冷凌厉,然他的精神状态多少能看出疲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九公主知道这些,原本性子温婉的她,硬是厚着脸皮闹了几次自尽,且日日都要在皇帝寝宫前跪上几个时辰,老皇帝实在被她扰得心烦,再加上裴怀也去劝过,最终还是将这桩婚事退了。
二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林月芽忽然被疼醒,她房间伺候的婢女立即请来产婆。
生产时她痛到几度快要晕厥,诞出男婴后,她已是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产婆在她身旁大声催促她用力的时候,她完全不知该如何用力,就好像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努力保持清醒,不要就这样合眼而去。
最终在她撕心裂肺地一声叫喊后,第二个婴儿啼哭的声音终于传来。
“木姑娘果真好福气,龙凤双子,这是天赐祥瑞的预兆!”
身旁人恭贺的声音越来越远,林月芽连两个孩子都未曾看上一眼,便沉沉地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上京的春和堂里,刚刚入睡的李萧寒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他赤脚跑推门而出,站在月色下,望着四周空荡的院子,他惊愣地站在那里。
夏河闻声立即过来,“侯爷,出何事了?”
月色下李萧寒一双眼迷茫又无助,他望着夏河道:“你方才可听到什么声音了?”
夏河摇摇头,“属下只听到侯爷出门的声音。”
“你没听到女子惨叫的声音么?”李萧寒再度四下张望,那声音明明就在附近,他不会听错。
夏河忽然觉得有些冷,他莫名打了个寒颤,继续摇头道:“属下没有听到。”
李萧寒冲他摆摆手,转身慢慢向房中走去,一面走着,一面自言自语道,“是月芽的声音,绝对是她,不,不是,她说不了话,那是何人的……”
回到床上,李萧寒望着身旁空落落的位置,喃喃着:“月芽,咱们的孩子是不是快要出世了。”
半年后,在林月芽“忌日”这日,李萧寒收到了来自江南递来的消息,他的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陆渊的踪迹。
李萧寒的暗卫皆训练有素,向来都是反复确认无误,才敢将消息送出。
那信上写着,陆渊身边仅有一个祝梨跟着,绝无旁人,只是他不论要去何处,总是会带着一个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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