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芽心跳如擂鼓,她微微向后侧身,眯着眼道:“起风了。”
叶默垂眸收手,便是不舍,也不想让她病着,只好道,“那便快些进去,不要着凉了。”
又过了几日,边州终于得来上京的消息,即日起边州正式解封,城门大开。朝廷新发来的物资也一并送到,百姓们涌上街头,边州瞬间就热闹起来。
林月芽在小院里也感受到了周围那欢跃的氛围。
如今她说话语调与音量已经能够控制平稳,不过依旧需要边说边想,时而还会卡顿。
林月芽拉着喜果在屋里聊天。
“边州有什么,好去处?”
喜果从小就在边州长大的,她对边州最为熟悉,于是滔滔不绝地与林月芽讲了起来。
“马上就过年了,我们这里过年最是热闹,好多婼羌国的人都会过来,你可见过他们?”
林月芽不仅没有见过,听都未曾听过,她好奇地摇摇头。
喜果继续道:“婼羌国的女子个子很高,眼睛特别大,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咱们完全不同,她们喜欢用纬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月芽听得认真,得知喜果还会说几句婼羌话,便又要跟着学。
喜果总共就那两句,林月芽又学得快,没一会儿便学会了。
最后喜果又说起了边州过年的习俗,每年除夕,边州的百姓都会前往多乐河放花灯,绵延流长的多乐河里,无数花灯自东往西,它们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对过去的挥别。
喜果一脸惋惜地说着,“我长这么大只去过一次,那年径流量低,还没看到龙船。”
“为什么不多去,几次?”林月芽不解。
“多乐河虽美,却很是危险,我爷爷腿脚不好,从不肯带我去。”喜果装作不在意地继续笑着说,可小姑娘的眼眶却渐渐红了。
林月芽知道她想爷爷了,便什么也没说,抬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
喜果的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连忙回过头去擦,林月芽却是叹了一声,轻声道:“想哭便哭吧,无妨的。”
听到这话,喜果彻底趴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待她哭声渐渐停下,林月芽帮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今年想去看吗?”
喜果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我要伺候夫人,不能乱跑的。”
林月芽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片刻,望着她道:“那我也想去呢?”
喜果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可接着她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多乐河危险,每年灯会都会有人落水,夫人如今怀着身孕,大人肯定不会让您去那种地方。”
“这样啊,”林月芽失落道,“听你说得那般美,我想去看看,可我不通水性,便不给大人添麻烦了。”
晚膳时林月芽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叶默问她,她又笑着装作无事发生。
用过晚膳,叶默将喜果叫出去询问。
喜果仔细想了一阵,今日林月芽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若非说有什么会影响她心情,那便只能是除夕夜去放河灯的事了,好像自从说完这件事,林月芽便有些闷闷不乐。
叶默对多乐河了解不多,他只是这几日听知州提过几次,都是在商量要不要推龙船的事,叶默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没有细听。
他听喜果说完,沉默了片刻,遂又推门进屋。
林月芽正在给叶默绣帕子,收好线脚,她笑着将帕子递到叶默面前,“可喜欢?”
叶默将帕子摊在掌心里,看到那个“默”字时,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欣喜,而是颇为不满地蹙起眉头。
林月芽给叶默送的那个荷包上,就绣了一个“默”字,只是那时她不识字,跟着叶默送她的绣册上学的,那个字是叶默的笔迹,后来又因为绣册落水,模糊了字迹,让林月芽绣的时候少了一个点。
如今这个“默”字,绣得工整,且字迹隽秀大气,那个点也被纠正,挑不出任何错。
然而叶默却蓦地沉下脸来,“你识字了?”
林月芽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理解叶默为何会闹情绪,只得先点头道:“识一些,不多。”
叶默将帕子搁在桌上,声音也逐渐失了平日里的温润,“是他教你的?”
便是不提这个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叶默看过李萧寒写的东西,李萧寒的字迹与他截然不同,能够让人一见便过目难忘的那种优异,而眼前林月芽绣出的这个字,和李萧寒的字迹极为相似。
林月芽这才恍然大悟,她只想着讨好叶默,到底还是疏忽大意了,她很快就做出反应,将那帕子收走,垂眸低低地道:“是他,逼迫我学的。”
叶默神色微松,“为何?”
林月芽将帕子攥紧,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道:“我是哑巴,他总是懒得猜,懒得看我说了什么,所以没日没夜,逼我习字。”
林月芽也不算说假,当初李萧寒的确是拿这个理由逼她习字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叶默心里到底是不好受,却也怨不得林月芽,他长出一口气,又将手伸了过去,“他不该逼迫你,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凭什么将你扣在身边。”
林月芽委屈地抽泣了两声,再度抬眼时,那双眸子被泪水冲刷得十分透亮,“我见你之前的帕子,太旧了,就想重新绣一个给你,若是不喜欢,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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