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林月芽靠在小屋的门外,一双清澈的眼眸笑眯眯地望着他。
陆渊怔愣一瞬,随即也回了一个笑容,起身扶她过来坐下。
林月芽看着桌上好看的香囊,面露惊讶地对陆渊比划道:你竟然会做这些?
“这有何难?”陆渊笑道,“天气渐渐转暖,蛇虫鼠蚁多,我便想帮你做上两个,一个挂在床头,一个戴在腰间。”
说着,他将一个鹅黄色的香囊拿在手中,放在林月芽腰间处比划,“如何,喜欢这个颜色?”
林月芽满心欢喜,从来都是她送别人绣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送给她,尤其是还是出自一位男子之手,这简直太过稀奇。
她将香囊接过去,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立即面露喜色,冲陆渊笑着点头:喜欢,真好闻。
她鼻尖上蹭了一截指甲盖长短的黄色线头,陆渊下意识就上手帮她将线头捏掉,待收回手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举不妥,立即对林月芽表示歉意。
二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陆渊是个什么样的性格,林月芽已经有大致的了解,她也知道陆渊不是故意,便笑着摇了摇头。
陆渊的脸颊有些许泛红,他自己都尚未觉察,倒是被从厨房端药出来的祝梨瞧到了。
祝梨没敢上去叨扰,硬是站在那里等了片刻,最后还是怕手中的药凉了,这才赶忙过去。
这是治哑疾的药,林月芽喝完,又如平日那样,将嘴巴张开,让陆渊细细查看。
陆渊将手抵在她喉咙处,让她尝试发声。
陆渊问她:“若是再用些力,可还会疼?”
不疼,林月芽摇摇头。
陆渊感叹道:“真好啊,恐怕你这哑疾要好到腿脚前面去了。”
林月芽大喜,眉眼弯弯很是可人,她双手合十,不住地冲陆渊表达谢意,陆渊望了她一眼,笑着垂眼继续做另一个还未做完的香囊。
片刻后,那香囊做好,陆渊将它放到林月芽面前,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她,“木姑娘,待你腿脚好了,可愿意同我回上京?”
陆渊早前问过该如何称呼她,林月芽当时用食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木。
自这以后,陆渊便称呼她木姑娘。
听到上京二字,林月芽立即蹙眉,她对这两个字心有抵触,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摇头。
陆渊看出不对,他没有询问,这个世道总有人会遇到难事,没必要追着人家戳痛点,若是有一日她想说了,他再来听。
得到林月芽的答案,陆渊内心的失落感哄不了人,他沉默片刻,又问:“那你可有去处?”
见林月芽抿唇不语,他便低了声音,“或者说,我日后想要寻你的时候,该去何处?”
林月芽头垂得更低,陆渊忍不住再次开口:“我直说了吧,我觉得我可能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是有一日你能够开口说话,我希望自己不会错过你的声音,毕竟是我将你医治好的,对么?”
怕林月芽误会,他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以此要挟你,医治你纯属我个人意愿,只不过,想要听到你开口说话,这是我的一个心愿……”
林月芽没想到陆渊会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林月芽的眼里,自私二字和陆渊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们萍水相逢,他不仅愿意出手相救,还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若他仅有的索求只是想听她说话,这一点也不过分。
如果林月芽是大夫,好不容易将一个患有哑疾的人医治好,她自然也想同那人说说好,听听他声音,这一点林月芽完全能够理解。
林月芽抬起头,笑着冲他比划道:等我会说话了,我会特地学一首歌送给你。
“一首歌?”陆渊还以为是他理解错了,却没想林月芽笑着点头,肯定了他的话。
陆渊望着那笑容,心里的忐忑瞬间被温风吹散。
林月芽将小手指抬到他面前,陆渊怔了一瞬,便也立即学她的样子,将小手指勾了上去,“一言为定。”
便是春末,山里一旦日头落下,温度都会骤降,林月芽打了个喷嚏,陆渊起身将她扶进屋,跨门槛的时候,林月芽闪了一下,险些摔倒,陆渊心里一急,怕她压到受伤的腿,连忙就伸手去揽她的腰,手指触碰到她腰身的刹那,他又慌忙避开。
最后也不知怎么搞得,两人一道坐在了地上。
“可伤到腿了?”陆渊忙问。
林月芽摆摆手,扶着一旁椅子慢慢站起。
陆渊只怕林月芽再伤到,也没顾及自己,连忙就去扶她,“有不舒服的地方么?”
林月芽再次摇头,目光落在陆渊的手腕上,她指了指红肿的那处,抬眼对他道:疼么?
陆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腕扭了,他啧了一声,笑道:“瞧我,自己被蚊子叮了,还要嚷嚷着替别人挠痒痒。”
林月芽笑不出来,她以前干活的时候就扭过手,很疼的,她知道陆渊是怕她担心,所以故意这样玩笑似的说话。
她实在没忍住,又对陆渊比划道:对不起,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陆渊少有的正色道:“都说了,不必再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他意识到这样说话可能会让人误解,便又解释道:“我还要等你唱歌,若是到时候唱的不够好听,便将这几月的医住费用全部出了。”
那也成,不过她可能出不起,所以还是待她能说话了,定要好好学上一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