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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的看着窗外,看着,看着我的屋子。
他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他。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言语,我们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在夜里孤独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只知道今夜,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站在那儿了,因为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也是我离府的日子。
第4章
我在他大婚当日悄悄离开,前院人声鼎沸,乐声不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府里的人都到前院帮忙去了,送我的只有李嬷嬷和红梅绿梅。
张妈妈昨儿塞给我一支纯金的簪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我觉得太过贵重,张妈妈却说,
外面的日子不比府里好过,这簪子你且拿着,若是你过不下去了还能换点银子使。
我推脱不过,只得收下,给了张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有些遗憾,王嬷嬷太忙,又同我离得远,我也不好去夫人的院子找她,是以来不及同她道别。
李嬷嬷三人将我送到后门上,李嬷嬷拉着我的手,眼含泪花,反复的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春梅红梅将亲手绣的鞋子送给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紧紧的拥抱着她们,8年的陪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多年的相依相伴,她们早已成为这个世界里,我最亲的人。
我擦干眼泪,安慰她们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无论我走到哪儿,你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李麽麽,我走了,您跟王嬷嬷说一声,我会想她的。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一个丫头远远的叫我名字,她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我认得她,她是王嬷嬷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她气未喘匀,就将一个镯子递过来,喘着粗气说,
这个,是,是王嬷嬷让我给你的。
我拿过镯子,水头极好,一看就上了年头,应该是王嬷嬷经常戴在手上的那只,我问,
王嬷嬷怎么让你把这个送来了,她还说了什么吗?
有,王嬷嬷让我告诉你,你要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就拿着这只镯子去城西长平街找一家叫做锦绣坊的绣坊,绣坊老板是王嬷嬷旧识,她看到这镯子自会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王嬷嬷还说了,虽然你绣花不行,人也又蠢又笨,但是做事还算勤快,就算当不了绣娘,当个打杂的也行,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能想象王嬷嬷说这话有多生气,可她还是心疼我,怕我一个人在外过不好,苦心为我谋出路。
我将镯子仔细收好,让小丫头向王嬷嬷转答我的感激,便转身跨出了门。
我转身,看见李嬷嬷等在门内,眼巴巴的看着我,直到门被小厮一点点的关上,再看不见她们的脸。
我仰头看了看这座我待了近十年的大宅院,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好不气派。可是对我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我甚至不是这牢笼里的金丝雀,我只不过是这座牢笼里的一只可有可无的灰麻雀而已。
前几天管事领我去更换户籍时,问我要不要改回我原来的名字,我想了想,算了,子规这个名字已经跟随我多年,即使改回我原来的名字,我也再回不到过去。我说,
不改了,就叫子规,不过将姓加上吧。
好,那你本来姓什么?
我沉思片刻,缓慢答道,我,姓杨!
从今天开始,我,是杨子规!
我按着红杏姐姐信里的地址寻去,找到了她同夫君开的糕点铺子。
小小的一间门面,藏在街角,不易让人发现。这样的铺面自然不好,只不过租金便宜。
红杏姐姐将摊子摆到门口,吸引路人的注意,那站在摊子后面招呼客人的应该是她夫君,一个憨厚结实的汉子。
他从容的招呼着客人,这个啊,这是新出炉的桂花糕,公子您看您要不要来一点?
这是梅花香饼,整条街就我家有这点心
好吃,当然好吃,公子您尝着来买。
来一斤?好嘞,公子您稍等。
公子,这是找您的钱,您收好,觉着好吃下次再来啊。
我走上前去,他招呼着,姑娘,可是来买点心的?您看看想吃点什么?
您好,我找一下红杏。
你是?
我是子规。
红杏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出来。
一年多未见,如今再次见到她,她挽着妇人的发髻,少了一些小女儿的娇媚可爱,增添了几分妇人的成熟风韵。
红杏拉着我的手激动的直掉眼泪,话都说不利索,
子规,是你,真的是你,没想到,没想到你,你这么快,这么快就从陆府出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还要再等几年呢。
红杏姐姐,是我,我出来了,这不我刚一出来就来投奔你了嘛
说什么投奔不投奔的,你就是我亲妹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红杏姐姐的夫君站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娘子,快请姑娘进去坐吧。
对,进屋,快进屋。
红杏擦了擦眼泪,急急拉着我进屋。
一番交谈,我大概了解了她的情况。她夫君姓王,是她表兄,长她两岁,在她入陆府之前两人就相熟,后来因为家里遭了灾,她被卖进陆府,表兄也随家里去外地投奔亲戚。后来天灾过去,他又随着父母回来,一直老实的过日子,只是到了年纪却一直不肯娶亲。在父母逼问之下,他才说要等红杏回来。后来,红杏回去,两个人就成了亲。成亲后两人的感情甚好,又一起开了这间小小的糕点铺子。红杏在陆府待过好几年,就时常仿些陆府里的糕点,颇受客人喜欢,因此,这铺面虽然偏僻,但生意还是不错的。</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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