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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陈昭仪害了我,也有皇后失职的缘由。
女医官道:“娘娘,辛贵人体内有积年的毒物,需经至少三十年才可慢慢消解,在此之前,辛贵人都难以有孕,即使怀上了,也保不过三个月。”
我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哭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要为妾身做主啊!都是陈昭仪害了我,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皇后拧起眉,厉声道:“辛贵人,陈昭仪乃五公主生母,你若拿不出证据,便是诬陷上位嫔妃。”
我愣在原地,终于心灰意冷了。
“皇后娘娘是要息事宁人么?妾身的孩子去的冤枉,皇后娘娘为何要……为何要袒护那谋害皇嗣的贱人?”
皇后揉了揉眉心,喝了口茶道:“本宫是皇后,本宫不会偏袒任何人,眼下事情还没有查清,你怎可空口断案?”
我只觉得一股冷意涌上心头,止不住地发着抖,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我只是一个小小绣娘,人微言轻,我的孩子自然也……”
皇后打断了我,淡声道:“辛贵人,你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侍奉皇上,你的孩子就是皇上的孩子,玉凤宫内,你莫要失言。”
我沉默下来,皇后便也不再开口,恰在此时,那女医官道:“皇后娘娘,辛贵人体内的毒是经年累月积攒下的,非几日之效,依我看,这毒恐怕在辛贵人总角之时就常伴贵人,且是外用,并未内服,渗透肌理,因此这毒虽难以消解,但除终身不孕外,于贵人并无什么旁的影响。”
皇后道:“既如此,那就不是宫中人所为了,本宫听皇上提起过,说辛贵人父母俱亡,自记事起,便是由长姐一手带大的,这样吧,辛贵人,你先回去,本宫会禀报皇上,传你长姐入宫,细细查问。”
查问姐姐?我姐姐怎么可能会害我?
可皇后已经不耐烦了,她道:“孔欢,送辛贵人出去。”
我只好随着那太监离开玉凤宫。
不久后,有宫人上门,声称是皇上召我到玉凤宫,我一步入玉凤宫外殿,就看见皇上与皇后端坐于上位,女医官侍立一旁,我姐姐跪在地上,正在磕头行礼。
“辛贵人,”皇后看我的眼神有一丝悲悯,“见见你长姐吧。”
我快步上前,欲扶起姐姐,却见姐姐泪流满面,执意不肯起。
“辛娘,辛娘,我对不起你呀。”
“姐姐,”我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你快起来,你别这样。”
皇后叹了口气,道:“带辛贵人与辛氏去偏殿相聚,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
宫人关上偏殿的门窗,姐姐握住我的手,道:“红妈妈怕楼里的姑娘怀孕,误了接客,在所有胭脂里下了毒,你从小就跟着我,伤了根本,再不能有孩子——我已经听皇后娘娘说了,你流产了,都是因为那胭脂里的毒,辛娘,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待在楼里。”
“姐姐……这不可能,是陈昭仪害我!”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到琳隐殿的,只记得姐姐哭了很久,服侍我的宫女也哭了很久,最后尤安来传旨,说蒙皇后恩典,我晋为静仪,琳隐殿的哭声这才止住了。
“恭喜辛静仪。”
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欢喜的。
两年后,皇后产下三皇子,皇上大喜,封赏六宫,大赦天下,我也晋位为辛婉仪。
很快,何家的那位京城第一才女何昭仪有孕,晋为嫔,生下四皇子后,又封为淑妃,风头大盛,甚至隐隐压过了年长色衰的皇后。
然而四皇子孱弱,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淑妃受此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终日以泪洗面,再未得圣宠。
丧子之痛,如何不令人肝肠寸断,可怜我那孩子,都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看我。
我自觉与淑妃同病相怜,便常往馥芍宫跑,淑妃悲痛欲绝,并不太理会我,但我能理解,我当初也是这样的。
我二十六岁那年,朝中又有一个陈家封爵,陈氏入宫,封陈昭仪。
又是陈昭仪。
这个陈昭仪似乎不像死了的那个陈昭仪一样讨厌,瞧着健康的很,皮肤像满地跑的男孩子一样粗糙黑黄,仿佛久经日晒,姿色也只能算是中上。
而且,她很低调。
大雪那日,我怀念起做绣娘时与其他姐妹打雪仗的时光,故地重游了一回,却看见那个年轻的陈昭仪也在雪地里嬉闹。
她玩疯了的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有点儿树上像扑腾的喜鹊,又有点像园林里那几只总在奔跑的鹿。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皇上常说的词。
灵气。
皇上最爱的,年轻女子的灵气。
当初的陈昭仪也是如此在御花园玩闹,活泼的像头撒欢的鹿,才勾走了皇上么?
可这样的灵气,我从来是没有的,我天生哀怨愁苦,只能以柔弱谦卑的姿态取胜。
我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高兴,便转身离开,直到两个时辰后,我才再次来到了这里。
地上那亮闪闪的是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来一瞧。
是一个兔子形状的金坠珠。
如此偏僻之处,如此不成体统的图案,定是那陈昭仪留下的。
我捻着那圆滚滚的金兔子,将它收入怀中。</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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