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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后一靠,垂眼看着手上因干燥而现出的纹路,道:“你如果没有谈话的诚意,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你不必跟我嬉皮笑脸的。”
三皇子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未曾出手,只是没有严查而已,淑贵妃的毒下的隐蔽,只有被曦姐姐带进宫的那位女医官,因身为女子,偶用脂粉,对杨美人身上的香气起过疑,但那时父皇已经开始病了,我已做好了安排,未免再生事端,便让她不要声张。”
“那位女医官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三皇子沉默片刻,道:“就在曦姐姐身亡的消息传到京城时,杨美人借父皇悲痛过度的掩盖,故意加大了剂量,父皇吐了血,女医官觉察出了不对劲,但只是怀疑,并不坚定,我便瞒下了这件事,只告诉了赵方清。”
那时候先皇还没有病入膏肓,若是及时救治,先皇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不过既然先皇都对我起了杀心,我也没必要再牵挂他了。
我道:“你跟赵方清是什么时候联手的?”
三皇子道:“十五年前,契丹王来京时,良妃和父皇为着四姐姐的事情,要让冯娘娘自尽,我给了赵方清皇子印,让他奉我的口谕为我进宫取物。”
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怎么赵方清那天突然就进宫了,焕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的多。”
若是在三皇子年幼时,我这般夸赞他,他必定会露出得意又羞涩的表情,可眼下,许是因为心虚,他脸上满是惶恐不安。
我顿时就有些心疼。
自先太后离世,三皇子便一直是小可怜一个,长公主和二公主久居宫外,远水解不了近渴,淑贵妃恨三皇子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辛婉仪只把三皇子当成一个依靠,先皇爱子,但终究还是视诸皇子为皇位继承人,任由淑贵妃细细碎碎地折磨三皇子,冷眼旁观,苦其心志,直到三皇子彻彻底底地展现出了他的聪慧懂事,先皇才开始真正地关怀他了。
我自认为是个合格的养母,但也仅此而已,我对三皇子有情,但考虑得更多的还是怎样使自己和陈家全身而退,三皇子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除孔乐外,我是与他关系最亲厚的活人,这么多年下来,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三皇子会将全部感情寄托在我身上,其实也很正常。
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三皇子更慌乱了,急急忙忙解释道:“其实赵方清原本就没有特别效忠于谁,他做父皇的心腹,受何家的庇护,不过是为了爬的更高而已,他真正的目标是杀尽天下贪官污吏,做一个贤臣,名留青史,自从他与冯静仪的事情爆出来后,淑贵妃便不再信任他了,若大哥为帝,淑贵妃与何家必定容不下他,二皇子身子不行,赵方清想做一个贤臣,就只能选我,陈娘娘,你不必把我想的太有心机,我能有今天,归根结底,还是靠这些年出生入死积攒下的功绩,我们三兄弟里,最有心机的,其实是二皇子。”
我道:“二皇子在河西郡染上瘟疫那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三皇子苦笑道:“我说没有关系,陈娘娘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我道:“你只要说的是实话,我就会相信,我还是有脑子的,有些事,我能辨的清楚。”
三皇子道:“我没害过二哥,只是没有阻止而已,我拿命拼来的功绩,他却想凭着王家的势力坐享其成,我如何还能与他兄友弟恭呢?我进药帐,是迫于无奈,为安抚民心,他也要惺惺作态地去药帐收买人心,最后染了瘟疫,如何能怪我?若李家仍在,我也断不会受这样的欺辱。”
我道:“二皇子心机深重,那大皇子呢?大皇子素来温厚,对你也关怀,你怎么安排贤妃的?”
“我登基后,封贤妃为太妃,邱太妃自请于城皇寺剃发修行,为父皇和大哥祈福,我便让她去了。”
“大皇子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三皇子低下头,沉默片刻,道:“陈娘娘,你高估我了,大哥好歹也是储君人选之一,我哪有这个本事?大哥的头疼症,是被邱太妃逼出来的,他自尽,也是被邱太妃逼的,邱太妃一心想让大哥当皇帝,可大哥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边关战事刚平,大哥却连一把刀要杀多少人才会卷刃都不知道,他如何能镇得住这天下?”
我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焕儿,你别骗我。”
三皇子垂着眼,指尖微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道:“大哥为保全邱太妃而自尽,我只是拦下了传信的宫人,让父皇没能及时阻止而已,当时我只知父皇留了后手要杀你,却不知他留了什么后手,情急之下,只好拿大哥来威胁父皇,父皇却不为所动,我当时都快急疯了,如何能料得到这许多事?说到底,大哥是被邱太妃逼死的,父皇也放弃了他。”
我道:“那么大王妃呢?大王妃突然弃子殉夫,跟你有没有关系?”
三皇子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大哥一家,大王妃牵挂母家,又不放心我,生怕我会斩草除根,非要去寻父皇的庇护,父皇如何会在意别人家女儿的生死?大王妃怕我杀了宸儿,父皇怕宸儿杀了我,他们俩做的交易,我又如何能干涉?”
大皇子和大王妃上有母家亲族,下有柔弱幼子,谁敢把全家性命交托在皇家的兄弟情上?若我是他们,我想来也是会绝望自尽的。</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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