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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家自谓是凤鸟之后,尚正红色,元墨通体像是被红色火焰包围,乌发挽出繁复的高髻,一只展翅的凤钗盘踞在发间,高傲地昂着头,赤金凤首下衔着一串流苏,底下坠着一粒水滴状红宝石,红到惊心耀目,正垂在元墨的眉心。
元墨有一对飞扬的长眉,再加上一管挺直的鼻梁,让她整个看起来神清骨秀,扮成男孩子的时候只觉得清爽至极,没有一丝脂粉气,此时衬着这盛烈红装,别有一股冰清玉洁的妩媚。
元墨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专注和灼热,顿时有点心惊肉跳,喂,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大哥!
但姜九怀好像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颔首道:“陛下说得是。”
这个时候他们俩不是应该装出不是很熟的样子最好当众反目成仇吗?
你这么配合,小心皇帝当场就塞给你一个公主啊朋友!
太常寺卿过去请示皇帝,得到允准后,太常寺卿朗读了一篇长长的祷文,用词又拗口又艰涩,元墨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用膝盖猜也知道,大概是告诉风家的列祖列宗,皇帝陛下捡回了一个女儿,现在要在诸位面前检验一下,看看这个女儿是不是风家血脉。
两名宗亲托着一只托盘上前,托盘里放着一把匕首,一只金碗。
金碗盛着半碗清水。
——水有问题。
元墨蓦地起了安宁的话。
元墨悄悄看了魏贵妃一眼。
魏贵妃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同,但放握在身前的手却微微发紧。
尤其是发现元墨在打量她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僵硬,弯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微笑。
非常地心虚。
但是完全不必啊。
元墨非但不怪她,反而想给她放串鞭炮送个礼。
贵妃娘娘干得好!
皇帝拿起匕首,在指上轻轻划过,一滴血滴进水中。
和妃连忙上前替皇帝包扎。
元墨心想幸亏和妃包扎得快,不然伤口都愈合了呢。
魏贵妃在这方面显然晚了一步,绢子才掏出一半,和妃已经过去了,魏贵妃脸上掠过一丝恼意。
但就在和妃替皇帝包扎的时候,一时动作过大,竟不小心碰倒了金碗,金碗里的水洒了一地。
“臣妾罪该万死!”和妃立即跪地请罪。
“罢了。”皇帝虽然不悦,但在这大喜的日子也不便发作,命人再换一碗清水,然后重新滴了一滴血。
这一刻,魏贵妃的脸色有多难看,元墨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还我那碗有问题的水啊!
如果心能发声,元墨和魏贵妃一定能异口同声。
元墨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匕首,大约是脸上不情愿太过明显,皇帝柔声道:“别怕,虽有些疼,忍一忍便过去了。”
元墨很想对天翻一个白眼,轻轻拉了一下指尖,也滴了一滴血。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水中。
元墨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两滴血不能相融。
但人目睽睽之间,两滴血入水即化开,缓缓融合在一起。
“血脉相合!”捧托盘的宗室耆老大声宣布。
众人行礼高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宗室耆老也齐声道:“列祖列宗保佑,恭贺陛下拾得遗珠,恭喜公主归宗!”
元墨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消失,垂着脑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视野里忽然多了一截海水云崖的衣摆,跟着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用手绢裹住她指尖那道小口子。
他的动作缓慢细致,神情专注温柔,好像这小小伤口是世上最重要紧的事。
元墨的神魂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咆哮:混蛋你在干什么啊!还嫌皇帝赐婚的企图不够强烈吗?用得着这么暗示鼓励他吗?
另一半却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姜九怀迷迷瞪瞪,心思飘忽,如在云端。
啊,最喜欢看阿九穿蟒袍了呜呜呜,高贵、遥远、深邃,异常美丽,像受世人供奉的神祇。
姜九怀感觉到她想缩回手,手上用了点力气,不想松开。
她的手就在他的指间,能碰触到她让他觉得安心而愉悦。
他的心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表示能这样握着她的手就很好了,另一半却恨不得在场所有人全都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他和她两个。
她的人就在他面前,明明一伸手就能抱住她,低头就能吻住她,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借着这只手帕的帮助,贪恋她指尖的一点温度。
她的唇上涂着鲜红的口脂,红得明艳,红得饱满,像枝头结得最好的那一颗樱桃,让他想一口吞下去。
“阿墨,”他低低地开口,眸子里隐隐有火星四溅,“你穿这红衣极美,穿嫁衣也一定很好看。”
第一百六十章
周遭都是歌功颂德之声,应该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但问题时根本不用听清,只看他那滚烫的眼神,大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元墨咬牙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退后一步,声音尽量客气冷淡:“多谢家主大人。”
“吾儿,风姜亲如一家,你与九怀不必如此客气。”皇帝嘴角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把公主嫁进姜家是风家帝王必行的一项政命,数代风家帝王前仆后继,为此奋斗终身,他之前也为此绞尽脑汁,始终不得其法,但现在,只是换了一位公主,事情便有了大大的转机。</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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