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咚,席上当真有人晕过去了。
曹方等人目瞪口呆。
饶是见惯风浪的平公公,也忍不住愣在当地。
安宁公主直接道:“元墨,你莫不是醉了?”
和姜家家主平起平坐的隆宠,只有在江南才能真正起作用,京城是天子脚下,难道元墨还能要江南官员去京城给她叩头问安不成?
再说,这隆宠是家主大给的,在家主大人身边一日,她就能受宠一日,一旦离开家主大人,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不是自己生生把天大的馅饼扔地上吗?
是得有多想不开啊!
姜九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子瞬间变冷。
元墨试探地问:“阿九……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不、会!”
这两个字好像从万年玄冰底下挖出来两粒冰坨坨,硬梆梆地砸向元墨,“既然这便是你想要的,我自然要成全你!”
元墨大喜,离席行礼:“多谢家主大人!”
这一行,姜九怀没有再阻止她。
他猛地起身,重重一拂袖,大步离去。
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谁都看得出来,家主大人很生气。
平公公连忙追上去,追上去之前,还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元墨。
不识抬举的东西!
你有功劳,主子给你恩赏便是了,怎么能拿着这恩赏去砸主子的脸?
果然儿狼心狗肺就是狼心狗肺!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人们都向元墨投以或同情或奚落的目光。
曹方临走的时候拍拍元墨的肩,沉痛道:“唉,二爷,回去喝点醒酒汤,醒醒酒,去家主大人那里陪个罪,看看能不能挽回挽回。”
经此一役,还想要那泼天隆宠是没有了,但求能保住一条小命吧。
元墨点点头。
脑袋像是有几百斤重,每次一点下去,好像就要抬不起来似的。
打起精神来,阿墨。
她对自己说。
看,你的心愿实现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到红馆啦。
而且和姜九怀说得清清楚楚的,比起有朝一日被他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然后被厌弃,还不如这样顺顺利利分开呢。
多好啊!
你可以过回从前的日子啦。
可是心好像听不到这些声音,它像是被灌了铅,变得又冷,又硬,还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屋子完全保留了元墨离去时的模样,只是那一箱又一箱的古玩却不见了。
小七告诉她,在她成为“谋害家主的凶手”的那段日子里,东西被姜长信充了公。
小七原担心,以元墨的贪财如命,会心疼得痛哭流涕,但元墨没有,她就好像没发现那东西消失了似的,只吩咐小七准备热水。
小七乖乖地去准备了一大桶热水,以及,水面上泡着的一大片玫瑰花瓣。
想告诉小七她真的不喜欢这玩意儿,转念又一想,罢了,都要走了,小七估计也不再给她准备了。
元墨泡在浴桶里,无聊地一片一片把花瓣捞出来。
香气已经化在了水里,郁郁清甜。
忽然就想到了在府衙的那一晚,她放走了白一,姜九怀把她从地牢抱出来,她泡在热水里,他递给她一包袱花瓣。
回忆到此为止,被她猛然掐断。
她整个人沉进水底。
“笃笃”,门上两下轻响,大约小七又给她送什么东西来了。
“还没好,等会儿。”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半晌才披衣披起来,开门一看,暮色已经降临,一道修长人影立在淡淡月光下,回过头来,一张脸宛如美玉无瑕。
姜九怀!
完了,他来找她算账了!
元墨有一个冲动——逃之夭夭,缩回屋里,关上房门,最好拿桌子把门抵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一刹那之间紧张了起来,双手好像成了凭空多出来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其实衣裳穿得好好的,全用不着去拢。
江南初春的月色可真温柔啊,是一种浅白的、泛着微粉的色泽,雾气一样缓缓地洒落,在姜九怀周身都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辉。
元墨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连声音都显得畏畏缩缩:“家主大人……”
“去披件斗篷。”姜九怀淡淡道,又加上一句,“要大毛的。”
这时节已经转暖了,原用不上大毛斗篷,但家主大人既然说要披,元墨自然得披着,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和家主大人对着干。
“跟我来。”
姜九怀说着,转身就走。
元墨举步跟上。
越走越觉得不对,这是……去地牢的路。
元墨站住脚。
姜九怀回头:“还不跟上?”
元墨哭丧着脸:“阿九,就算我没有功劳苦劳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条鱼,给你做了那么多鱼鲙,我还给你缝了兔毛毯子呢……”
姜九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压住了,淡淡道:“进不进?”
“先说好,在里面关两天可以,但不许用刑……”
元墨哆哆嗦嗦地说着,还没说完,便给姜九怀一把揽住了肩,拉了进去,“再啰嗦,当真就要关你了!”
沿着石阶一级级往下,阴寒之气越来越重,元墨忍不住拢紧了斗篷。</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