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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狐裘温软厚实,如一团巨大的黑色云朵,将两人都罩在里面。
元墨眼睛瞪得圆溜溜,眼珠子都快滚出来了。
这,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同盖一床被子了。
再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是同床共枕了!
她还要不要命了?
想了想,她轻轻把自己往外挪。
才动一下,姜九怀就淡淡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件斗篷么?”
元墨连忙道:“不敢。这件狐裘是千金难买之物,只有家主大人您这样尊贵的人物才配用,小人哪里消受得起——”
姜九怀合着眼睛,语气特别不经意:“那你还连睡觉都抱着它?”
“冤枉啊家主大人!小人哪里敢啊!”
元墨叫屈。
她睡觉一向四仰八叉,从来没有抱什么的习惯。
姜九怀睁开眼,眸子里含着一丝不悦。
元墨揣摩上意,试着改口:“呃……小人不该顶撞家主大人,小人……确实是抱着它睡的……”
姜九怀眼中的不悦消失了,眸子变得柔和,甚至还有一丝玩味之意,“为什么要抱着它睡?”
“呃……这个……因为它很暖和,还很软……”
为了证明自己的真诚,元墨还摸了两把,确实是又暖又软,抱着睡觉一定不错。
“还有呢?”
还有?
“呃……还有就是……它是家主大人您的衣服。”姜家家主穿的,那是衣服吗?不,那是真金白银!全都是钱!
家主大人果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用一种赞许的眼神看着元墨。
元墨回之以真诚的微笑。
内心:“家主大人居然喜欢别人抱他的衣服睡觉!天呐这是什么怪癖?”
姜九怀一直看着元墨,元墨一直报以微笑,一直到,嘴角发酸,终于忍不住道:“家主大人,您还不睡?”
“错过了困头,今晚就不睡了。”
元墨微笑。
内心(抽搐):所以说好孩子就应该乖乖睡觉,大半夜不要乱跑啊!还有您老人家的困头比较容易错过,小人的困头却无处不在随手就能抓住一个呢,您要不要自己走开玩自己的?
当然,这种话哪怕是做梦,她都不会说出口。
“要不小人给您磨点墨,您写个字儿什么的?”
“不用了。”姜九怀的头轻轻靠在壁上,“这样坐坐就好。”
坐坐一点都不好……
元墨内心哭泣。
您老人家这么一坐,我还怎么睡觉?
事实证明,家主大人果然完全没让有让她睡觉的意思,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聊些闲天,问她小时候一个人怎样活下来,可有住的地方?饿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怎么认识元宝的……
元墨起先还一五一十地答,后来就已经是半梦半醒,眼皮打架:“……就住破庙啊……讨饭啊……讨到就吃,讨不到就饿着……元宝么,就有一次,他和我一起被狗追……”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见姜九怀好容易停下来没有问了,便松了口气,准备合上眼睛,却突然发现一件事——姜九怀问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看着窗子。
窗外的雪还没有停,窗子上全是皎洁的雪光,泛着微微的蓝色。
姜九怀的侧脸映着这种淡蓝色的光芒,下颔的线条比任何时候绷得都要紧,仿佛是,紧紧咬着后槽牙,竭力忍耐着什么。
“……家主大人,你怎么了?”
元墨觉得有点奇怪,她忽然想起来,方才在月心庭,姜九怀对着平公公说话时,便是此时这种生冷压抑的语气,。
“没什么。”姜九怀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里带着极低的抽气声,“去,再加一丸安神香……不,加两丸!”
姜九怀用香一向讲究,少了寡淡,多了浓重,所以向来都有定数,没有突然一添两丸的时候。
他声音急促,元墨也不敢多话,连忙去找香:“在哪里?”
“床畔柜子的抽屉里,有个螺钿盒子!”姜九怀几乎是咬牙挤出这句话。
元墨好不容易打开柜子找到了螺钿盒子,却发现盒子上着锁,“钥匙呢?”
姜九怀没有回答,元墨抱着盒子出来,只见他靠在门边蜷成了一团。
元墨大惊,张口就要喊人,一个“白”字才嚷出一半,姜九怀低喝:“别让人进来!你也别过来……”
他咬牙喘息,“香……”
元墨急道:“没钥匙!打不开!”
“平福……”姜九怀声音更低了,也更含糊。
钥匙在平公公手里?
可这会儿平公公不是在那个什么秋堂么?
眼看着姜九怀蜷成一团,仿佛在同体内看不见的痛苦搏斗,哪里还有功夫等人去找到平公公拿钥匙?
她咬牙把盒子往地上砸,偏生这盒子质地质感,做工精良,竟是纹丝不动。
猛地她想起一样东西能派上用场:“家主大人,快,用你的暗器,对准这里来一下子!”
姜九怀额头一片冷汗,尝试着抬了抬手,蓦地,面色一紧:“让开!”
他按住自己的手,剧烈地喘息,“你出去!马上出去!”
元墨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他好像正在以身体为牢笼,囚禁着某种可怖的巨兽。
那只巨兽在他的身体里左冲右突,让他的眼角发红,面色凄厉,让他像是下一瞬就会朝她扑过来,一把撕碎她。</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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