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她的女儿云安总是很懂事,有时候懂事得让她有些心疼。
云清清拿起掉落的瓜刨,“他回四玖过除夕和春节了。”
“噢。”云安把择好的空心菜放进第一个水池, “这些菜挺嫩的。”
云清清几乎是马上接话:“空心菜吗?是挺嫩的,是大棚种出来的蔬菜。”
话题在顺理成章的表壳下转移到别处。
旧岁逝,新年春色逐风来。
云安的大年初一、初二和平常周末没什么不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在看书、做题之余,观看循环播放的春晚。
大年初三这天上午, 云安在房间里戴耳机练英语听力, 连续磨了两套题目,稍作休息顺便去客厅接开水。坐在沙发的云清清让云安拿茶几上的红包,她才知道妈妈的发小、孚顶高中副校长冯时新, 刚才来家里拜年。
“冯叔叔来了多久啊?”
“十点左右到, 坐了几分钟就走了。”
笃笃笃——
云安和云清清正说着话, 家门被以间隔均匀的频率敲响。
“是不是冯叔叔回头打算留下吃午饭?”云安带了些玩笑的猜测。
“有可能。”云清清弯唇笑着应,动身走到了玄关。
几十秒过后。
笃笃笃——
怎么还没开门?云安跟着来到客厅和玄关的交界处,低声问不远处没动作的母亲,“外面是陌生人?”
已从猫眼辨出门外人是谁的云清清,慢半拍地,手指拉开门锁阀扣。
门扉沿扇形弧度敞开,很快露出站在门口的男人。
“新年好。”
周向坤驼色呢子大衣搭黑西裤,短发梳得齐整利落,周身难掩金戈铁马的强势气质。
周向坤、云清清和云安三个人的站位大约呈一条直线。
不大自在的云安说了句“我去泡茶”,拐向厨房。
七分钟后,三个人一同坐在客厅沙发里。
比起有点尴尬的云清清和有点拘束的云安,周向坤则表现得阔朗自如。
“小安,祝你学业进步。”周向坤从大衣口袋取出红包,递到云安面前。
云安先征询性地看向云清清,得到母亲的点头同意后,才收下红包。
“谢谢。”云安下意识避开对周向坤的称呼,“恭喜发财,工作顺利。”
周向坤眼里浸满慈爱,很想和云安多聊聊天,又担心吓到孩子。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感兴趣?周向坤在心里琢磨,小安会像别的男孩一样喜欢运动吗?要不要在羊州建个马场或室内滑冰场给孩子玩?
没等周向坤想好话题,云安找了个借口回房间,“我还有作业没写。”把空间留给两位长辈。
云安打开新收到的红包,里面是一张背面贴了密码的银.行卡。
回头跟妈妈说一下,有空她要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不知哪位邻居播放的《步步高》纯音乐明快地飘来,旋律迭起跌落。
周向坤:“我记得你会弹这首曲。”
云清清:“很多年不碰古筝,早就生疏了。”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说出来,好像变得暗有所指。周围的空气凝滞了几度。
云清清搭在腿上的两手互相轻捏,说起正事:“小安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见惯了大场面的周向坤此刻竟有点紧张,“知道我是他的爸爸了?”
云清清目光低垂,“嗯。”
“你告诉小安的吗?他第一反应是怎么样?”
“小安发现端倪,来问的我。”
“这孩子真聪明机敏。”
云清清的眼眸划过点点犹豫,“向坤。”
多少年没听见清清这么叫他了?周向坤身子微微往前,胸膛里涌起怀念和柔情万分。
云清清身上偶尔会萦现一种旧时的诗意,像压在诗集上的发夹,像躺在风琴上的丝巾,像挂在画架上的耳坠,静雅,忧伤,不止美在皮相,更美在气质。
“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云清清双眼看向云安血缘上的父亲。
周向坤极少见她这般郑重的模样,“什么事,你说。”
“小安不是……不是男孩,是女孩。”
“什么?”
迟早都要告诉周向坤真相,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告诉他,以免蒙在鼓里的他牵出不应该的期盼——毕竟很多有钱人家似乎对男丁看得比较重。云清清把生云安前的预示梦、云安的体质不好即云安女扮男装的原因告诉了周向坤。
她的述说携着对孩子的关怀,带着对挫折命运的轻描淡写,没有牢骚,没有哭诉,没有怨天尤人,
听在周向坤的耳里,牵连着胸口钝沉的痛。
他的爱人受过这么多苦啊,他的孩子过得这么不容易啊……都怪他没能早点恢复记忆,怪他没能早点找回她们!
“清清。”周向坤心疼得无以复加,把云清清搂进了怀里。他暗自发誓要竭力补偿妻女。
泪水从云清清的眼角涌出来,被周向坤用指腹轻轻地擦去。他颤抖的嘴唇印在她的额头,眼角,脸颊,往下移去。
云清清用手挡掩住周向坤的唇,“我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完。在小安十八岁之前,你一定不能把她的真实性别告诉任何人。”
预示梦里说,云安成年前,只能让有血缘的人知道她的性别,越少外人知道她为女生越好,否则会有损她的健康。</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