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瘸子,少不得要人背,吃胖了就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了。”关平野笑嘻嘻地说。
“你腿根本没事,别瞎琢磨。”聂云汉端起碗来呼哧呼哧吃了个干净,“咣”地一声放下,抹了抹嘴,“差不多到时候了,咱们下去吧。”
哈沁早已经在底下等着,这回他身后的护卫明显人数多了些,看面孔,聂云汉认出几个眼熟的,是在南栀峰曾经袭击过他的几个。
见聂云汉跟随关山一同前来,那几个护卫纷纷佩刀出鞘,挡在哈沁身前,神情警惕。
“用不着这样,我暂时先留你一条狗命。”聂云汉冷冷道,“若你死在大曜境内,我们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哈沁阴鸷的面容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看你们一家三口这副和睦美满的模样,想来关公子已经实现了心中夙愿,那聂千户你装出一副依旧牵挂贵国安危的模样,不是太虚伪了些么?”
“我就是这么要面子,你奈我何?”聂云汉大步走到哈沁面前,那几个护卫便又向前顶了几步,对他横眉怒目。
关山坐在四轮车上,由关平野推着上前,他拿着帕子咳嗽了两声才道:“既然决定合作,就别在这逞口舌之快了。将军,运输之事,是否准备妥当?”
哈沁点头道:“已经运出山外了。”
“大事将成,不知将军在京城的部署如何了。”
聂云汉冷冷盯着他,一直在想,哈沁究竟会做什么趁火打劫的事儿,他费了这么半天劲,总不会只要些关家父子的重型火器这么简单。
若是事成,太子继位,必然要发动对独峪的讨伐,那哈沁这么配合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独峪也有内斗?狗亲王阿格楞也想以战夺权?
“关先生无需操心,我一定会将战俑妥善运到京城。”哈沁颔首,接着瞥了聂云汉一眼,“但我不与此人同行。”
聂云汉一脸嫌弃:“鬼才想跟你一起走!快滚!”
哈沁退行了几步,见他确实没有动作,才敢转身离开。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他便听见聂云汉突然大声笑道:“龟孙子,还真挺听话,吃爷爷几颗横云破,看你走不走得了!”
哈沁一听“横云破”三个字,便道不好,接着便见数颗冒着烟的黑蛋子从天而降,当即捂住口鼻。
蒙着面的高酉、孟闯几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哈沁等人面前。
那几个独峪护卫为了护着主子,一边屏息,一边跟高酉他们打了起来。
“关平野,你……你不守信!”仓皇间,哈沁捂着嘴回头向关平野怒目而视。
关平野用大袖掩着口鼻,看不出神情。
聂云汉则缓缓抽出蹑影,转着手腕活动了几下,面色阴沉道:“戏唱到这儿,总有人要露出真面目。”
说着他便高高举起了刀,只听“嗖”地一声,寒光一闪,一抹鲜血洒在了地上。
哈沁掩着嘴,整个人呆住了。
关平野脸上沾满了血,怔怔地看着聂云汉,像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卓应闲被关在岩洞中,像是听出了端倪,手抓着栏杆奋力向外张望着。
山体内突然响起了关平野撕心裂肺的喊声:
“爹——”
第177章 幻象
随着关平野凄厉的喊声, 正在打斗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偌大的山体中突然一片死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关山颈部被蹑影撕开一条深深的口子,现在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涌出,他向后靠在四轮车的靠背上, 最后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只是双眼圆睁, 满脸惊诧, 似乎不相信义子竟会对自己出手。
聂云汉站在一边,手里握着的蹑影垂下, 刀尖指向地面,刀刃处只沾了很少的血迹。
他垂着眼,看不出神情。
关平野扑到关山身边, 疯了一般地去捂住那道伤口,肝胆俱裂地吼道:“爹!爹……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他顿时泪流成河,双手哆嗦着,沾满了鲜血, 不可置信地回看聂云汉:“哥,你疯了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一头高酉和孟闯猛然反应过来,登时一个跟头跳到聂云汉跟前, 两把刀齐齐搁在他的颈间。
孟闯一把拽下蒙面的布巾,阴沉着脸:“门主, 是否杀了此人,为关爷报仇?!”
关平野脸涨得通红,他瞋视着聂云汉, 一步一步走过来,满是血的双手紧紧揪起了聂云汉的领子, 痛不欲生地大声质问道:“你……你怎么能杀了他?他是我爹,是你义父啊!我们一次次对你手下留情,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血?”
“够了,平野!”聂云汉抬起眸子沉痛地看他,“那根本不是义父,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只有哈沁捂着口鼻,眼睛中闪过一抹冷笑。
孟闯与高酉诧异地面面相觑,搁在聂云汉肩头的刀也不由自主地垂下。
关平野茫然道:“你说什么?”
聂云汉眼中布满血丝,心痛道:“平野,我与你一样难过,但你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义父已经死了!两年前就死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平野木然地松开手,转身看向四轮车上的“关山”,语调中不带任何感情,“我爹就在那,我们就要大仇得报了,你却杀死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