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客大道上酒楼、客栈林立,他第一个遇到的是大庆楼,进去找到掌柜,笨嘴拙舌地表达了“云闲公子”想要在此演出的意图,却被对方冷冷推拒。
那掌柜的迎来送往忙得要命,根本没工夫搭理他,表示自己从未听过“云闲公子”这类名号,况且大庆楼里这一个月的演出全排满了,腾不出功夫,让他另寻别处。
从大庆楼里出来,向羽书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方才的欢欣鼓舞全都没了影儿。垂头丧气地向前走着,脑子一片空白。
他长于乡野,并不太适应城市里的生活,虽然武艺精湛,但是待人接物始终有些迟钝。越是这样,越在这方面有些自卑,久而久之,就更不愿意跟陌生人、尤其是这些在城里讨生活的人来往,觉得他们都是势利眼,会看不起自己。
但这次为“云闲公子”寻找演出场地是任务之一,向羽书觉得自己也不能逃避,所有人对他都那么好,他必须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再不能拖大家后腿。
想到这里,他又暗地给自己打气,盘算着去下一家的说辞,不小心就从远客大道上最大的酒楼沧海楼跟前经过却没留意。
待他走出去几丈远,便听到有女子呼救的声音:“救命!救命啊!唔唔——”
向羽书一听这动静,判断出是从旁边小巷里发出的,拔腿就冲了过去,只见漆黑巷陌中,三个黑影纠缠在一起,被捂着嘴的那个应该就是方才呼救的女子。
两个贼人甚是嚣张,其中一个淫/笑着道:“小娘子,你叫啊,越叫我们越觉得带劲。”
另一个一手捏着那女子的脸,一手将她按在墙上:“啧啧啧,这脸可够滑的,小爷早就看上你了,好不容易今天得了空,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住手!”向羽书方才赤蚺本性发作,没有第一时间往上冲,而是悄悄爬上墙头,在夜色的遮掩下潜行到他们附近,观察到这不过是两个小流氓之后,连刀都没拔,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
那俩人还觉得二对一有胜算,一拥而上,谁知才过了三五招,便被向羽书放倒在地,屁滚尿流地跑了。
那女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一直低声啜泣,向羽书不好过去扶她,便站在一丈之外,冲她做了个揖:“姑娘,不知你伤势如何,但此地不宜久留,若你信得过在下,便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巷子吧。我在前面走,你跟在后边,你觉得怎样?”
女子犹豫了片刻才道:“多谢公子……”
向羽书本有些担心,这时若被人撞见,会毁了这姑娘清誉,听她这么说,便松了口气,大步向前走去。
他走出一段距离,便回头张望一下,见那瘦弱的身影缓缓跟在两丈开外,行动也毫无凝滞,总算放了心。
远客大道上各个店铺门口都挂有灯笼,再加上时至望日月亮明亮,路上洒满清辉,比巷子里亮堂了许多。
两人走出小巷后,向羽书转身,也没敢直视那姑娘面容,只是恭敬做了个揖:“到大路了,姑娘快些回家吧,路上多注意安全,在下告辞。”
谁知就当他转身要走之时,对方却突然出声了:“是你?我……我认得你!”
第102章 落羽
向羽书诧异地抬头看, 见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相貌姣好的少女,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年纪,那轮廓确实有些眼熟。
可他不好意思盯着一个妙龄女子一直端详,便又赶紧低下了头:“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少女走上前来, 向羽书闻到一阵微微香气扑面而来, 顿时有些紧张。
“没认错。”少女声音笃定, 带了一丝笑意,“上次是在‘鹳雀楼’相见, 我不小心冲撞了云闲公子,也是恩公替我出头。”
听她这么说,向羽书顿时想起来了, 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今宵月?”
今宵月笑着点头,更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有被那贼人捏出的红痕, 令人我见犹怜。
除了万里风之外,向羽书还从未跟年轻女子挨得这么近过,紧张到四肢僵硬, 讪讪后退了几步,不由地有些结巴:“真、真是、幸、幸会。”
“可惜上次没来得及问恩公名讳, 还令我好生遗憾了一阵子。”今宵月看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掩嘴偷笑,“幸好我俩有缘, 能再次相见,还……还又被恩公救了一回……”
向羽书连连摆手:“可别这么说, 上次那只是仗义执言,这次也算不得什么, 别叫我恩公,怪……怪别扭的……”
“不叫恩公,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
向羽书这才反应过来早该自报家门,便拱手道:“我叫向羽书,羽毛的羽,书信的书。”
“‘今宵月’是我唱曲儿时候用的别名,我姓秦,名落羽。”秦落羽说到这里,顿了顿,特意强调,“不是雨水的雨,是与恩公一样,也是羽毛的雨。”
她笑盈盈地往向羽书面前跨了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让他再后退,但毕竟是大庭广众,她只拽了一下便放了手。
向羽书也不敢动,竹竿儿似地杵在原地,垂着脑袋,眼睛不知道该往何处看,只好盯着秦落羽映在地上的影子,结结巴巴道:“你……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我的就很……很普通。”
秦落羽落落大方道:“恩公就叫我落羽吧,我也称恩公为向大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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