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便按照聂云汉的分配,分别去了三家客栈,马和马车则由向羽书和左横秋去归还。
在客栈房间里换了衣服,卓应闲与聂云汉去大堂随便吃了点东西,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人立即出发去关平野的住处。
“平野外祖父姓林,留下一座大宅,取名‘林园’,就在府城东南角的竹坞巷。” 聂云汉跟卓应闲介绍道,“园子其实不大,也就只有清寒居的一半,所处的地方也比较偏僻。”
卓应闲道:“那岂不是更不安全?像平野这种情况,还不如居住在闹市,甚至就住府衙附近。”
聂云汉耐心解释:“此前义父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林园毕竟是祖产,也不好变卖,在归梁府城另买新居花费也太高,改造起来也太容易引人注目,也就打住了这个念头。”
为了观察情况,他们上大路漫步,待到巷陌中再施展轻功疾行。
卓应闲好奇地打量着整条远客大道,发觉归梁府府城虽然宽阔,但并不如文州热闹,街上行人寥寥,自然更比不得五陵渡的夜夜笙歌,来来往往更多的都是载货的马车,与他们从港口往城中赶来时所看到的情形别无二致。
从远客大道拐上一条小街,卓应闲发觉这里居然全是打铁铺。
聂云汉为他解释:“因为此处盛产铁矿,从古至今工匠聚集此地,以铁匠数量最多,到了咱们大曜朝,全都被编入匠户,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迁徙、脱户,于是官府也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便于管理。”
“军户、匠户,祖辈做什么,子子孙孙便也只能从事这些工作,真是不得自由。”卓应闲叹道。
聂云汉也无奈:“人生在世,大多数人都背着各自的枷锁吧,倒也不是不能挣脱,只是挣脱的代价太大了。”
话题太沉重,卓应闲没再聊下去,转而问道:“平野是什么性格?是个好相与的么?”
这话问的,就仿佛是未过门的嫂子担心将来不好跟小叔子相处似的,听得聂云汉一乐:“你放心,从小平野最黏我,也最听我话,但凡我喜欢的,他一定也喜欢。”
也不知这个解释有没有让卓应闲满意,他倒是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表情。接下来两人转入漆黑小巷,便跳上民房屋顶,迅速往竹坞巷掠去。
到了林园附近,聂云汉蹲在巷子墙头,対卓应闲做了个“停”的手势。他跳到旁边树上,灵猿一般攀到树顶,从高处往下望去,只见那林园之内一片漆黑,不见半点烛光,竟似毫无人迹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累了,放过我吧……尺度还是那个尺度,形容词多一点都不行……
第94章 问话
卓应闲没有跟着爬上树, 他蹲在墙头,望着林园情况,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待聂云汉从树上下来,他连忙低声问道:“如何?”
“看上去不太対劲。”聂云汉拉了卓应闲一把, 两人迅速离开此处, 过了两个街口才停下交谈。
晚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他们所处的这条街也不是繁华之地,店铺关门都早, 漆黑的街道上只有满载的马车匆匆往远客大道方向行去,周遭唯一的光亮来自马车上悬挂的气死风灯,“嘚嘚”的马蹄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响亮。
就着马蹄声的遮掩, 卓应闲低声问:“园子里是不是没人?”
聂云汉道:“何止没人,简直比坟地还安静。”
卓应闲想起棠舟府的“鬼蜮”,当时贼人一进院,院墙两边便升起了那“铁花瓣”, 避免被人跳墙逃脱,可方才的林园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前院的花草树木毫无损伤。
“院里‘铁盾’没有开吗?”卓应闲问道。
聂云汉明白他的意思, 解释道:“‘铁盾’与‘鬼蜮’不同,‘鬼蜮’的目的是困人抓人, 但‘铁盾’是为了防御,只会有预警网,不会有防护罩, 拦截的暗箭和陷阱等都不会有明显的痕迹,所以从门口是看不出来的。若是贼人能够闯过前院的几拨拦截装置, ‘铁盾’会利用其它机关将入侵者赶到后院角落,届时才会升起围困笼。但现在院子里实在太黑了, 我虽然爬得高,但也并看不清后院的情况。”
“若是这样的话,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铁盾’已经打开过,但是平野为求安全,躲进了地窖;另一种情况则是,‘铁盾’还没来得及打开,哈沁的人就已经成功进去了。”卓应闲看向聂云汉,意味深长道,“还记得那枚铜钉吗?”
“铜钉是某甲给我的线索,这人必然知道‘铁盾’的存在。”聂云汉神色一凛,“你怀疑是第二种情况?”
卓应闲微微有些伤感:“虽然不想往这方面想,但哈沁対关爷应该很了解,这两年他拉拢大曜朝中人,必然也会盯着平野这里,安插眼线也好、刻意探听也好,总能対‘铁盾’了解一二,破解这个机关,対他们来说并不难——平野一个人住在这,没有下人吗?”
聂云汉沉吟道:“有几个老奴,平日里负责洒扫庭院,还有两个嬷嬷照顾他饮食起居,都是他外祖留下的人。这两年有没有变化我就不清楚了,他并没有在家书中提及。”
两人沉默片刻,卓应闲道:“你若不放心,不如我们夜探林园?”
“莫急。”聂云汉想了想,“我打算先在周围探探情况。那某甲既熟知我的情况,又在五陵渡没拦住我,说不定会派人来此蹲守,只要我们一入林园,必定会引起対方察觉,还是提前探好其他情况,免得之后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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