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爬虫,有什么资格跟着我大哥混?简直做梦!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就扔到乱葬岗去,这种渣滓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想入水貔貅?行啊,从我们舵主裆下钻过去,钻个二十次,兴许有机会。”
“你这条贱命,给咱们舵主提鞋都不配,不知死活的东西!”
“闭嘴!闭嘴!”段展眉不堪忍受,疯狂地咆哮起来,竟然冲向那些旁观者,毫无章法地举刀乱劈。
那几个人才不与他动手,大笑着“轰”地一声散开。
聂云汉冲过去,一把拎住段展眉的后颈,将他拖回院子当中:“这就受不住了?还以为你是硬汉一条,当初折磨别人的时候,你没想过今天?”
段展眉挥着刀,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气喘吁吁吼道:“你……你以为那些罪,我没受过么?”
聂云汉一脚蹬向他的小腹,将他踢出一丈有余:“你受过,便要别人也尝尝这滋味?你千辛万苦爬到高位,就是为了转回头来欺辱别人?”
“世道不公,你第一天知道?”段展眉呕出一口鲜血,挣扎着以刀撑地站了起来,狂妄地看着聂云汉,“你一个军户子弟,于行伍中也没少受过罪吧,你就不曾想过,有一天能掌握权柄,让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匍匐在你脚下?都是这大千世界中辛苦挣扎的蝼蚁,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聂云汉鄙夷地看着他:“世道的确不公,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有你这种废物才会以己度人,给自己的卑鄙行径找借口!”
“哈哈哈哈哈!我是废物?!好,我是废物!”段展眉把手里的刀“咣”地一扔,“这么看不起废物,那你杀了我啊!哼,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打到现在,你不是照样不敢下杀手?还不是不愿得罪待宵孔雀,还不是怕打探不到哈沁的下落,让他白白跑了?分明是有所求,又不肯低头,根本就是虚伪!”
段展眉踉踉跄跄,一步步走到聂云汉面前,凑近了看着他,咧嘴讥讽道:“你这种……伪君子,有什么资格……鄙夷我?!”
聂云汉左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咬着牙轻声道:“你觉得我不杀你是不敢?呵,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总把头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他下手,应该比我精彩得多!”
听到这话,段展眉的眼睛倏地睁大:“你……孔昙他真的……”
“总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实在蠢到家了!”聂云汉松开手,将他推得后退了几步,接着也将右手里的刀扔在地上,冷笑地看着段展眉,“我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揍你一顿。”
说罢,聂云汉突地出手,向段展眉袭去,段展眉闪避不急,被他结结实实地打中面门,脑袋嗡鸣不止,鼻梁剧痛,像是断了,鼻子嘴角都溢出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这一拳到肉的感觉比方才拿着兵器对打的感觉好多了,聂云汉承认,自己确实有点伪君子,早知道就不给他那把刀,直接拳头招呼更解气。
段展眉此刻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躺在地上任凭聂云汉单方面殴打。
聂云汉想起卓应闲那一身的伤,想起他后背刀口鲜血淋漓的模样,气得肺管子都疼,手里一点后劲都没留,尽数往段展眉身上招呼——直到身后传来一片喧哗,凌青壁地声音陡然出现。
“聂云汉,住手!”凌青壁拉开聂云汉的一条胳膊,皱眉道,“再打就把他打死了!”
聂云汉气喘吁吁,推开凌青壁的手,恨恨地看了眼地上被得奄奄一息的段展眉,这才站起身来,瓮声瓮气道:“这种人死了活该!”
旁边另有一人缓声道:“你若把他打死了,我怎么跟水貔貅总把头谈判?”
听到这声音,聂云汉立刻回头看向那人:“孔昙兄,你终于出现了。”
孔昙依旧是上次所见时那彬彬有礼的神情,向聂云汉轻轻一点头。
段展眉已经被聂云汉揍得肿成了个猪头,本也半死不活地躺着,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听到孔昙的名字,仍是费力地眼睛睁开一条缝,打量着这个站在自己近前的男人。
这人神色虽然儒雅像个书生,且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袍,看起来极为简单朴素,但浑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并非是寻常人能够假扮的,八成就是孔昙本人。
见孔昙的目光向自己扫来,段展眉立刻闭上了肿胀的双眼,假装人事不省。
聂云汉假装迫不及待:“水貔貅总把头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明日。”孔昙淡淡道,“青壁,叫人把段展眉带下去,给他上些伤药,保住他的性命。”
凌青壁点头道:“是。”
“找个仔细人,我刚才下手确实有点狠,你们手下粗手粗脚的,别伤没给他治好,回头再把他给弄死了,再说这伺候人的活儿,他们也未必乐意干。”聂云汉看看被人抬进屋里去的段展眉,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说,“这绿绮琴的廖管事很会服侍人,又不会功夫,让他来吧。”
凌青壁看向孔昙,孔昙微微向他一颔首,于是凌青壁便差人去唤廖管事过来伺候段展眉。
“孔昙兄来得正巧。我方才还怕段展眉不信我说的,正想着找人假扮你在他面前晃一圈,现在倒是省事了。”聂云汉和孔昙一起离开小院,他刚刚出了气,此刻心中十分轻松,“想必他今晚定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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