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酒馆中找了个地方落座,肖万看了眼时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星。”
由于时间差,在新世界的一天,差不多相当于旧世界的两个小时。
“再等一分钟。”星竖起一根手指。
于是他们每人卷了根烟草,白茫茫的烟像着火一般弥漫在空间里,古代的烟就是这般,烟雾浓重。他们像是西部片中常见的老牛仔,在酒馆秘密地谈着生意,机警地扫视着每一位过客。
这时有个人走了进来,纯黑的头发与眼睛,提着长枪,不必说,所有人都认出了那就是昔日的苍星。
“嘿,苍星,最近关于天灾的流言越来越多了。”老板说,“梁师衡打算如何?”
“不是流言,天灾真的会来临。”
“这我可不好说,毕竟我们不像梁师衡那样智慧。不过最近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倒是增多了。”
“留意他们。”他说。
年轻的苍星在吧台前踌躇片刻,他口袋中的钱不多,只点了最小杯的风马烈酒。他与人交谈中尚带着一丝生涩,话很少,喜欢用黑眼睛打量对方。
这时,星走向吧台,在红木桌面上落下几枚铜币。
“这杯我请,换大杯。”星飞快地扫了少时的自己一眼,接着压低帽子,推门走出酒馆,门把上的贝壳风铃发出一串声响。
等不明所以的年轻人回过头时,只看见一道漆黑的背影,很快淹没在夜色中了。
酒馆外的大道上,星熄灭烟,释然地笑了:“回去吧,博士,我只是想请从前的自己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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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礁监狱。
他们三人返回到原来的世界线,便是星被关押的囚室中。
肖万·艾迪方斯将传送门折叠收回包中,又将整个背包一起交给星。
“破晓之前逃出这里。”他以命令的口吻道。
“等一下。”星思索片刻,“我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循环,说明我们并没有成功过,就算这样也要继续——”
“是的。”杉木打断他,叹道:“我们没有成功过,经历了数百次同样的循环,如果告诉你一切都被命运安排成定数,我们注定失败,难道你会因此放弃吗?”
星说:“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杉木道:“有,每一次循环都是一次推进,只要积攒到一定数量,必定会迎来突破。我知道这样说很绝望,但是我不想欺骗你。不过,我们还是有进步的,至少通过数百次循环,我找到你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以往我都是明天这个时候才来。”
星接过他的话:“但是你永远不知道,这次是否就是那个‘突破’,只有不断往前、不断投入循环,死去,然后重生。”
杉木与肖万点了点头。
“一切的记忆也会随之清空,是么?”
“如果是很深刻的记忆,我想它会留存。”肖万道,“将记忆铭刻在心,若是记不住,便刻在石头上。”
刻在石头上...如同碑文。
这时,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疯狂地用手扒落墙面上斑驳的油漆,杉木和肖万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过来帮忙,直到三人双手鲜血淋漓,墙面终于被清理干净,露出一整块青灰色的铁板。
而这块铁板上,赫然刻着一副地图,指引着逃离黑礁监狱的路线。
这张地图显然是无数次循环中逐渐刻成的,到处都是拼接的痕迹与深浅不一的划痕,像一张巨大的拼图。此刻,它已基本完成,只缺最上方一个角落。
星站在地图前,震撼得说不出一句话。
地图上的每一道刻痕,都是他曾带血挣扎过的证据。
第57章 DAYBRE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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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文城的雨越下越大,天空完全被掺着霓虹的雨幕蒙蔽,像夜店中的迷幻烟雾,城市地下排水系统不间断地发出轰鸣,处理着超负荷地雨量,在这种天气,甚至连青蛙都会被淹死。
芙蓉区,爱伦坡酒吧一片黑暗,落地窗已碎了五扇,供电系统也被全面停止,大门前徒劳无益地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屋内,桌椅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玻璃杯碎得仅剩残骸,时不时有老鼠吱吱地溜过,飞速藏进阴影。
自从赫利俄斯击败苏煌,成为“代理首席执政官”后,新韦弗党掌握了大权,他们多为心怀壮志的理想主义年轻人,极易被煽动。他们拥护赫利俄斯的远征计划,驾驶军舰往新世界驶去,嘴上挂着“人类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之类的口号。
而昔日的旧韦弗党已成为政治舞台上黯淡无光的淘汰者,他们反对赫利俄斯,如今却只能在地下悄悄聚集,如同见不得光的老鼠。
此刻爱伦坡酒吧地下便汇集了这样一批人,他们新组织的名称为“逆风”,与“野火”相对。
熟面孔都在,希斯维尔、云岸、龙、弗兰卡、梅尔特利亚...还有前几日从南部雨林赶来的索菲亚博士与川柳博士,她们顺便将一批夜蒲龙族人也带了过来。
除却这几股势力外,一些幡然醒悟的前苏煌社畜同样加入了他们,他们共同的目标是阻止赫利俄斯。
小小的地下室,原本是储酒的酒窖,现在成了“逆风”秘密结社的场所。他们的领导是杉木哲郎,以及肖万·爱迪方斯,不过现在这两位都不在城内。
“已经过去六天了,听说黑礁监狱管理森严。”希斯维尔翻着电子日历,“他们能带星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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