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堰脚步一顿,轻笑了声,走到沈绎青身前,俯身凑到他面前,道:“故意的?”
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亭中盛放的月季随风摇曳,沈绎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后靠,躲开他的逼近。
裴堰将双手扶住摇椅两侧,凑得更近了些,他步步后退,裴堰步步紧逼,一直到沈绎青避无可避了,整个人紧紧贴在藤椅上,裴堰将俊脸凑到他眼前,一副调戏良家少年的纨绔模样,轻挑笑道:“你倒是接着躲啊。”
沈绎青轻哼了声,抱起手臂,道:“裴二公子,你无赖了些。”
裴堰却直接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沈绎青脸色微红,想躲,见裴堰眼带笑意,又亲了过来。
这回裴堰没亲到人,他垂眸看了看挡在两人嘴唇间的书,挑眉道:“做什么?”
沈绎青用那本薄薄的话本子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弯起眼睛推了他一把,道:“裴堰,你可要些脸皮吧。”
裴堰:“……”
他站起身,将摇椅扶正,正要在逗他两句,却忽然一顿。
沈绎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贾二和王彪他们大马猴似的正或站或坐或蹲地聚在风雨连廊上嗑瓜子,咧着嘴目光炯炯地看这边的热闹。
沈绎青:“……”
沈绎青耳朵都红透了,目光幽深地望向裴堰。
裴堰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沈绎青站起身,看也不看裴堰,端着葡萄往屋里走。
裴堰以为他生气了,侧头看他,然后脚上重重一痛,沈绎青扬长而去。
裴堰倒抽了一口冷气,等沈绎青进屋了,眯起眼睛看向那几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风雨连廊上恢复了安静,一只打哈欠的蛤蟆嘴还没合上呢,这里半个人影都没了。
沈绎青睡了一觉,醒时已是黄昏。
他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打算出去走走,就听下人来禀告:“殷王府来人了。”
沈绎青这才想起来,来了好几日了,自己没去拜会殷王爷,还得他亲自来请,实在不该。
沈绎青道:“我等等裴堰一起去,你先回了。”
下人道:“殷王爷只请了三公子一人。”
沈绎青:“……”
他回去换了身衣裳,出门途中遇上了贾二。
贾二见他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揶揄笑容:“沈公子这是要去哪?”
沈绎青斜了他一眼:“殷王爷邀我去摘星楼,裴堰回来时你同他说一声。”
贾二收了笑,微微皱眉:“这摘星楼的底细还没弄清楚,公子要小心。”
沈绎青:“无妨,殷王爷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且摘星楼里有我家的人,不会出什么事。”
贾二见还要说什么,却见沈绎青已经匆匆出了门。
恰好此时王彪急匆匆跑了过来:“裴大人回来了吗?”
贾二迎上去,道:“没有,出了什么事?”
王彪道:“那位女子醒了。”
沈绎青跟着殷王爷的家仆往摘星楼方向走,途中遇见了个酒家,便停了步,道:“我买些酒带给殷王爷。”
那家仆笑道:“摘星楼什么美酒都有,公子不必破费。”
沈绎青便歇了心思,好奇道:“可有瑞露、黄柑。”
家仆赞道:“沈公子懂酒,说的这两样虽稀有,可摘星楼也是有的。”
曾有人作诗评樊楼,诗曰——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这摘星楼也不遑多让。
殷王家仆领着沈绎青进了一个厅堂,刚一进去,沈绎青就被里头的富丽堂皇晃了一下眼。
殷王爷笑着迎了上来:“绎青,眼睛可有不适?”
沈绎青柔揉眼的手放了下来,道:“这金银装饰也太多了些,刚进来就被光晃了下眼。”
殷王爷转头看了看,笑道:“行了,快进来吧。”
这厅堂虽大,可几乎都是随侍的下人与摘星楼中的歌姬、貌美姑娘,殷王爷果真是只请了他一人。
沈绎青随着殷王落座,笑着道:“绎青来武陵郡好些天也没去上门拜见王爷,该罚。”
他举起酒杯,对殷王爷示意,一口饮下。
殷王畅快地笑了起来,抚掌道:“好,好,有你爹当年的风采。”
沈绎青探过身去,不正经地对殷王爷挤了挤眼,道:“我爹可说了,当年王爷还在京时,明月楼的藏酒都要被你们喝空了,今日绎青定要陪王爷喝个尽兴。”
谁也没料到,这姑娘脸上的伤只好了半成,就可窥见倾城色。
裴堰站在那姑娘床前,问大夫:“此刻可能问话?”
大夫道:“能问,就是时候不要太久了。”
贾二将大夫送了出去,门关上,裴堰看着床上躺着的虚弱姑娘,道:“你好些了吗?”
那姑娘的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说话。
裴堰:“你看什么?”
姑娘轻声道:“那日救我的公子……”
裴堰:“他无事,过会儿叫他来看你。”
“那……那……”
“姑娘当心,杨浦母子已经被拿下。”
那姑娘眼眶渐渐湿了,她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挣扎着想要起身,虽气若游丝却难掩恨意:“我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贾二扶着她躺下,安抚道:“姑娘稍安,等你好些自可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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