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忽略这人雨伞上巨大的HelloKitty。
安平只见过木葛生两次,实在搞不清楚这位传说中的校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作业他不敢不送,却又不太想送,不然也不至于磨磨蹭蹭在城隍庙门口蹲了半天也没打个电话问问,最后还买了五十块一张的冤大头门票。
实在有心没胆。
给校霸送作业,还是没有参考答案的作业,大概比给城隍爷上供五三B版更扯淡。
想来木葛生也懒得搭理他,不过一时兴起戏弄一番,两不相见,这大概是安平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眼见着太阳快要下山,这城隍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就当来遛了个弯儿,安平心想。正提着袋子准备离开,却听见侧廊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惺忪嗓音传了出来——
“安平?”
安平一个激灵,扭头看向身后的人,没敢接声。
对方似乎刚睡醒,脚上一双人字拖,手里一只搪瓷缸,脖子边还卡着个颈椎枕,注意到安平视线,打着呵欠点了点头。
木葛生在市一高的四大传闻:长相身手病假留级。其中长相排第一,这人留级留了三年,顺带也蝉联了六界校草。安平母胎solo至今,不太懂女生们的眼光,只见眼前这人睡眼惺忪一副老干部打扮,头发乱成了鸡窝,但单论一张脸,确实是很好看。
“不好意思啊,睡太沉了,没听见声儿……”木葛生说了两句,安平没反应,“学委?”
“啊?啊我在听!”安平回过神,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是学委?”
“同班同学,有什么稀奇。”木葛生道:“我还见过你在课上煮麻辣烫呢。”
安平闹了个大红脸,他和同桌打赌输了,帮着那孙子在自习课上偷吃东西,结果好死不死,这人不知从哪搞来个自热火锅,满教室十里飘香,最后两人全被班主任轰了出去。
“别别别、打住打住。”他赶紧转移话题,将手里袋子递过去,“这是老师让我给你带的,这两天放假,作业比较多。”
“谢了。”木葛生拎着看了一眼,“嚯,两天作业比我一个月假条儿还多。”
安平本想说你桌子里还有更多……想想还是咽了回去,紧接着就看见木葛生走进香堂,手上哗啦啦一抖,将卷子全扔进了功德箱里。
安平看呆了,这人在干啥?
“捐功德啊。”木葛生似乎看穿了安平的疑问,抑扬顿挫道:“这是一家有格调的城隍,香火钱也弥漫着知识的芬芳。”
安平无力吐槽这朗诵大会似的语气,“不是,木同学,这是作业……”话说到一半又打住,算了,和校霸说作业,他还不如给灭霸讲数学。
“来都来了,要不要上柱香?”木葛生和平时看起来的疏冷不同,松散随意,似乎并不难相处,“好歹也是百年老庙,多少准点儿,平时进来还要收门票钱。”
安平哽住:“我付了门票,五十块。”
木葛生眨眨眼,“学生票半价。”
安平:“……”
“你大概是被黄牛坑了。”木葛生看他神色,噗嗤笑道:“这样,我免费送你一炷香,城隍管人间百世,求什么都可以,不吃亏。”
木葛生拿来了香,正殿上供着一尊泥塑城隍像,一张脸无喜无悲,彩绘掉的七七八八,是个千疮百孔的潦倒相。安平心里犯嘀咕,想着胡乱求个学业有成,却听见耳边“嚓啦”一声响,木葛生不知从哪掏出了几枚硬币,正放在手里抛。
“心诚则灵。”对方言之凿凿:“刚刚投了那么多卷子,城隍爷肯定听得到。”
一句话实在是槽点颇多,安平无语地闭上眼,却还是想了想,认真许了个心愿。
结果还没等他睁开眼,就听见木葛生来了一句:“学委,你求的是谁的平安?”
安平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算出来的。”木葛生指指供桌上的几个硬币,“你一开始是想求学业的,怎么又变成了求平安?”
“算出来的?”安平脑子里万马奔腾,怎么算?三角函数套公式吗?
“你别慌,我不吃小孩儿。”木葛生指着香炉里的三根供香,“中间一根拦腰而断,大凶。你面相挺吉祥,本不该烧出这样的香,你求的是谁的平安?”
“你怎么不自己算算?”
“我又不是神仙。”木葛生摆摆手:“不想说就算了,但是建议你最好去找个人看看,这庙一堆破毛病,测好的未必准,凶兆肯定灵。”
安平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儿,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随口应付了一句:“找什么人?算命的?最近整肃市容,摆摊算命的早就没了踪影,你有推荐吗?”
“有。”木葛生指指自己,“我。”
安平:“……”
真的,如果不是木葛生刚刚两句话说得实在太准,他肯定觉得这校霸脑子秀逗了,顶着一张人脸,不说一句人话。
“我不问多余的,又不是让你借我抄作业。”木葛生将手里的硬币递给他,是七枚五角钱,“这样,你抛几次试试看。”
安平看着手里的三块五,“什么意思?”
“你刚刚求的愿很凶,会有点不干净的留在身上,现在抛硬币,手气肯定很差。”木葛生示意他抛,“抛吧,绝对次次都是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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