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谢哲言简意赅,在实木衣柜里翻出几件干净衣服,丢给床上的宋宝贝,一边脱掉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露出的肌肉非常漂亮,转头见对方呆呆看着自己,“还不去?”
宋宝贝“哦”了一声,游魂一般慢吞吞飘进浴室,慢吞吞脱掉衣服打开花洒,慢吞吞按部就班地洗澡……到一半,忽然惊醒,眨了眨眼睛——
谢哲身材很好,那个也很好,他们接吻了。
他们接吻了。
宋宝贝按了按有点红肿的唇。
直到有人敲了敲浴室门,他才慌忙穿上衣服出去。谢哲的衣服对他来说稍微宽大了,只能挽起袖子和裤腿,空荡荡的衣服让他看上去更瘦了,干巴巴的琵琶骨显得很可怜。
这么点时间里谢哲已经换过一次床单被子,他看见宋宝贝皱了皱眉:“待会回去你那边把衣服裤子换了。”
宋宝贝在床边坐下,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对方:“回去没关系吗?”
谢哲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石诗会处理的,而且我想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了。”
“石诗……?”宋宝贝重复。
谢哲解释:“就是上次你看见的女性Alpha,她隶属于某个特殊部队,很早之前曾经在我家担任过护卫工作。”
宋宝贝早就知道对方家境并不普通,他知道对方也许是哪个富裕家庭的小少爷,否则也不会轻易就捣毁了那个盘踞在偏远小城的窝点,现在看来对方背景恐怕比他想象中要厉害。
也许是了却一桩心事,他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不真实感,此时想到当年尚不足自己现在下巴高的冷淡少年,由衷地感到了高兴。
他与谢哲,命运无常、兜兜转转,现在竟然站在这样近的地方。
谢哲注意到对方的走神,以及那令他很不舒服的笑容,靠着墙开了口:“她会和张振业交涉,李华业罪有应得,就算交涉失败,对方也不会把这事闹大……他需要这个别墅区完全的安宁,来安抚那些幸存者。”
宋宝贝回神,想了想认真道:“谢谢。”
对方早就还过他的救命之恩,现在愿意帮他,他应该道谢的。
宋宝贝敏锐地察觉对方似乎不是很高兴,就听到对方说:“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宋宝贝点头,对方先出去一趟,给了他一杯冲兑的牛奶——温度放得刚刚好。
他没吃什么东西,又折腾了半天,确实很饿,于是没多考虑就接了过来。
“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谢哲随便挑了个问题,“不用骗我,那个角度和伤口,只能是你自己动手。”
“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宋宝贝有点奇怪地看他一眼,被谢哲捕捉到,对方问:“怎么。”
他就老老实实道:“我以为你想问我和李华业的事情。”
“你愿意说的话,我也可以听。”谢哲想起自己在手机看到的加密文件,受害者显然并不止一位,结合宋宝贝之前对周雨的态度和与李华业共处一室时透露过的一些信息,大概的事实并不难猜。
宋宝贝抿唇笑了一下,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很多年前,我被姐姐收养,有一天,我突然发热,她在晚上替我出去买抑制剂,再也没有回来。”
“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不是omega,我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生|理反应就好了,是不是我能保持清醒出去找她一下就好了……她不会因我而遇难、她会和她的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谢哲,像哭、像求救,像是深秋的天空,空落落、灰蒙蒙,而那眼神下方,是疲惫的青黑色。
他很迷茫地问:“我要怎么坦然面对我的欲|望、我的人生,怎么面对会被本能夺去理智这件事呢。”
所以他用痛苦自我惩罚,用失血和疼痛来对抗本能保持清醒,用最简单也最笨的方式在抑制剂不那么有用的时候维持体面。
但他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人对此提出疑问,没有想过如何回答,如何剖析自己般说出一切。
谢哲在他面前微微躬身,手隔着裤子的布料在他大腿的层层伤口上划过:“但你知道,凶手另有其人,你的姐姐不会怪你。”
宋宝贝闻声抬头:“不是的……我……”
他鼻尖撞到谢哲下巴,一切话语戛然而止。
谢哲站起来:“而且用极端手段对抗本能并不会让你显得多么有决心,只会让人觉得你笨,明明有更好的办法。”
他一边说着宋宝贝笨,一边用叹息一般的语调说:“不过我并不讨厌有自己想法的人和固执的人。”
宋宝贝彻底听不懂了,他抓住谢哲袖子:“你……”
“你以后会知道的。”谢哲说。
“那么第二个问题。”谢哲垂下眼睛,“我大概能猜到,你与李华业的恩怨。”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件事告诉你的朋友、或者告诉我,怎么都比你一个人解决要有效。你在担心什么?”
宋宝贝不看他了,一个劲看地面柔软的羊毛地毯,直扑扑的眼睫投下阴影:“……我可以解决。”
谢哲“嗯”了一声,对他消极抵抗的回答做出点评:“是,你可以解决,用一些很笨的办法?顾虑这顾虑那,非得先自损一千才能伤敌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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