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望舒闷应一声,没了底气。
“艾叶,我心难安。”
“那就去!”艾叶笑笑抓紧手中玉指,“我带着你呢,无需顾虑。只要你能顺心,哪怕上天携月我也带你去,何况他一小小益州!”
“对不起……”顾望舒垂目道。“我知道你恨透这里,对你而言也是水深火热之地,你不想来……却还要顾着我。”
艾叶骤然止步,撩开帷帽看他满目担忧不安,暗嘲地一笑道:“顾望舒,跟我客气呢。可不像你。”
顾望舒心虚侧开眼,盲目落在路边草枝,呆了几许,想到什么似的蹲下解开踝间银铃拿在手中,起身时听手心细沙作响。艾叶不明所以道:“解了做什么?”
顾望舒展开艾叶掌心,将银铃放于他手中。
“带了一辈子的东西。银铃如我,如今给了你替我保管,便当是我一片丹心吧,艾叶,自此以后,我全是你的了。”
“可这不是保你平安的东西?”艾叶疑惑踌躇道:“不说还是有灵气的法器吗,给了我你用什么?你倒霉怎么办?”
“你我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又不是丢了,倒霉什么,呸呸呸。”顾望舒吟吟笑道:“想这么久,只顾着讨生打杀,我都没能许你个什么定情信物。倒不如就这么凑合着吧,为夫我两袖清风,浑身上下也就这铃铛最重要,正好。”
艾叶这才美滋滋地展颜笑开,嘚瑟地将银铃一抛揣进怀里,揉揉胸口轻佻道:“嗯!小铃铛,听见你相公心跳声了吗?你听他说呢,今晚我要在上面,在上面,在……”
“滚。做梦。”
“哎呦!疼死老子了!”
“活该。”
“顾望舒,你再不想我动你,也不能往人命根子上……嘶……哎呦喂!老天在上,各位大仙评评理,他顾望舒这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东西……!”
顾望舒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瞧着他笑,“怎么,来我看看,坏没坏。”
“哎呦喂顾望舒!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干嘛呀你要!动手动脚的!”
“你看这四周除却你我再无他人。就看一眼,我哄哄它,叫它别疼了。”
“得!不疼了!真的!”艾叶龇牙咧嘴眼眶含泪地喊道:“不疼,我好了!”
顾望舒见状更是得寸进尺道:“是啊,艾叶,你看着四下真的别无他人,你我行些事情,又怎能有他人知道呢不是?”
又怎会有他人……
“小祖宗,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说,起码也得找个隐蔽些的,这大道上……”
“艾叶,他说他姓温不是?”
“嗯?”
艾叶一愣,这忽然转得是个什么话来?刚刚那人的事儿不是早就过去了?
顾望舒一个冷颤穿到头顶,骇然回身看不远处人群四散只剩一地残碎的酒棚,连那古怪青年都已消失不见。
“好像……是?怎么,想起什么了?还真是故人不成?”
不可能,不……
那日雪夜破庙,仅是他与痨病老汉在吗?不……
还有,一尊神像。
日游神,讳名,温良。
第128章 霜白
“你说,你撞见武神了?”
“大概是吧。”
偏壤的客栈简约寒酸,木质屋架散发出潮湿霉气,却有种雨后清新的韵味。薄窗无栏,倒是框出屋外冬梅盛好,借月色旧青上覆层层霜白,成了幅画作。
艾叶靠坐榻上无聊摇着铃铛,偶瞟几眼褪色镂花屏风后烛影映上,一圈描黑人影泡在浴桶,腾腾热气升至屋顶,再将温暖湿气带到榻前。
“不过就算是真,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我都没见过,你怎就得见呢,胡思乱想。”艾叶疲乏调整几下坐姿,半阖眼若无其事道。“再说日游神相传鬼面獠牙生得穷凶险厄,哪得是个俊朗剑客模样嘛。”
沉默几许,听屏风后一阵水声,再睁眼见人踏出水面,侧下摇曳烛光的高大身影是孤零屏风遮挡不住,斜斜拉长洒到自己眼前。
顾望舒扯下挂着的大褂随意披上,转出屏风时湿发披散,落满地水迹。他只将目光一扫,挖苦道:“那只能说明你见识短,白活千年连位武神都见不到。”
他内里没再着衣,背光站着擦拭银发,湿了水的大褂只在月光白烛下一览无余。艾叶抬头盯了小会儿,眼中难掩惊撼,根本没在意他口中到底蹦出的什么话来。只一咽口水,往里挪蹭几寸给他让出个容身躺下的位置。
“我暖好了,不凉了。”
顾望舒闻声理所应当似的坐在艾叶暖好的那块儿榻上,又扭头将气息贴得极近,哄言道:“水还热着,不如你也去洗洗。”
“诶,我才不去!只有你们无能凡人才需要借水净身,老子才不用呢,你看我干净着很!”
顾望舒暗自冷笑,只是转身一把将他圈进怀里。刚沐浴过的人湿气扑鼻,还带着皂角香气,多少携了些危险。
艾叶自觉一只宽掌自后腰滑下,沿一路脊椎僵麻停进软糯周侧,竟有些莫名故意惹人空落似的以指尖轻刮后收回。还没等艾叶来得及涨脸发脾气,就见顾望舒把手举在面前窃笑,带着恼气定睛一看,指尖上残着什么晶莹浊液。
“这还不洗?无能凡人的东西,留着也不会有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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