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鸿正带队筹划一场突袭,放了通讯一会才接通:“收到。”
顾铎没有「你必须时时刻刻接我电话」的强迫症,可是喜欢故意闹人,捏着嗓子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在外边有别的室友了?”
“没有,在布置战术。”虞知鸿说,“只有你一个。”
“好吧,那我举报。”顾铎被哄得心里熨帖,不再找别的茬,说起正事,“李成双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听虞连长安排,偷偷和邢慨聊天。建议抓起来,以间谍罪论处,发配到食堂替大家打饭。”
虞知鸿被他说得闷笑两声,烫得顾铎耳朵都热了,才听他说:“好。”
宇宙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没有留给他们太多闲聊的机会。顾铎说完就撂下通讯,忙着继续接收韩秋岭的情报。
在他的想象里,虞知鸿那边也该是差不多的情况——这就充分反应了顾同学想象力的匮乏,他完全设想不到,虞知鸿早在接通前就点了录音,这会正在把通话录音导进自己的私人设备存盘,再把公共模拟器上的存储记录删除掉。
从个人偏好来说,顾铎毫无疑问地喜欢直来直去,哪怕螳臂当车也应该正面拼个鱼死网破。只是在团队作战的实战中,冲动万万要不得,该苟就得苟,该退就得退,正面作战行不通那游击战也得打。队里其他人等得五脊六兽,他这个队长更没耐心,只是他没有别人那么成熟的作战思路,该学还是得学。
航大可以教学生战术战略,却教不了因人因地因时而异的作战思路。出身军部的学生在这方面天然具备优势,他们家住军部建设的小区,自小就可以和同区的高级军官打交道,潜移默化都能体会到作战是何种的思维;而单凭自己考进来的学生,哪怕是考前经过了系统的培训、再如何熟练,熟悉的也总归只是出题思路和答题模式,纸上得来终觉浅,更别说顾铎还没参加过那些培训——高三的班主任不信这厮能改邪归正,怕他好不容易有点学习的意思,再借机出去混回不着四六的不靠谱状态,没有家长来作保证,就没给他开假条。
但这些在顾铎眼里是短处的地方,在观战的角度却不一样。
至少萧屿认为,他处处都显示出「可塑之才」该有的素质。
初进航大,才上模拟战,大多数学生其实还在「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但是不知道差在哪」的状态。
即便有上进心,也是一遍遍啃着书本,很难得到要领。顾铎却不是,他能够迅速比对出自己的问题所在,然后精准地想出办法,先蹲守看别人怎么做、照葫芦画瓢,画成一个瓢型,再反推葫芦是什么样,从而试着造出自己的葫芦来。
这样的学生已经不只是聪明了,他能做到反推——而且从此前的情况来看,还推得有模有样,再落实成适合自己队伍、能够执行的战略——这就是天赋了。
不过,顾铎这会感觉不到天赋,也感受不到萧校长隔空给予的赞许,他就只能感觉到,在这块破地方呆得烦不胜烦了。
想骚扰虞知鸿,他又不像邢慨那么闲,还有事要做;分析韩秋岭蹲回来的情报,看久了就发现这些人的思路都差不多,看得有点无聊。
于是,在无聊到掀桌之前,顾铎一声令下:“收收收,干正事去。从韩秋岭的记录来看,那个水源在阿尔法-01570的后边——也就是不朝向咱们的那一面。我带人登陆,蓝毛你带人在低空范围防御,邢慨你也别闲着,和韩秋岭一块当哨兵,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在队内示警。没问题吧?”
“有,”韩秋岭道,“我想登陆。”
顾铎这下有点犯难。模拟仓内配备了手持兵器和宇航防护服,他有考虑到在地面打一场近身搏击的可能。基于身体素质,他不倾向于允许韩秋岭登陆。
但就像之前提到军部一区探测阿尔法-01570,就立刻有人在队里贬低一样,他也能想到韩秋岭想要登陆的原因——无非是想看看仇家干了什么。换位思考一下,这种事可能没用,但搁在他的身上,他也想做。
于是,顾铎调整道:“那就邢慨带小胖盯梢去……蓝毛带韩秋岭去登陆,我在半空巡逻。咱们争取不打地面站,万一打起来也不怵,至少打架斗殴这种事,咱们之前在航大没输过。”
队内哄笑一片,都还记着自己当年当小混混吊车尾的时候。小胖这些后来的不了解,也很快被科普了,和大家一块笑起来。
笑完,大家就各司其职地列队准备开采。事实上的困难没有设想里多,别说是地面近身战,他们在太空打完一场遭遇战后,甚至再没开过火。直到开采完成后,登陆部队重新点火起飞,邢慨那边才发出信号,来的还好巧不巧是虞知鸿。
顾铎没忍住开屏的冲动,把座驾上的彩灯打开,十分嚣张地带队过去,一字排开、预备谈判。大家看队长五颜六色地飞出无比嚣张的姿态,也跟着开灯,活生生营造出一种「宇宙KTV」的氛围。
“对面的同学,”顾铎吊儿郎当地喊话,“打不打?不打我们开采完就撤了啊!”
虞知鸿这边则惨不忍睹地看着对方杀马特的灯光,一时纷纷心有灵犀地想起古地球中期的二十一世纪初——简直和那会流行的洗剪吹一模一样,就差把「差生文具多」和「花里胡哨的菜鸡」打在公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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