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阴毒。
江蕴目光始终平静得如一澜水。
徐桥等青狼营大将则有些不安,他们害怕隋衡会直接在大殿上杀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主帅的性情了,隋衡狠起来,是连天王老子都敢杀的人,何况一个齐国将军。
可这毕竟是隋国招待齐国使臣的宴会,万一闹出人命,两国怕是要彻底交恶,陛下脸上也会很难看。
田阕听闻动静,已经迅速带着几个齐国使臣走了过来。
他想试探青狼营实力不假,可他绝不想以这种愚蠢的方式公然在大殿上和隋衡起冲突。
田阕躬身向隋衡告罪,请隋衡宽有田猛的罪过。
“他性子鲁莽惯了,是真不知这位小郎君的身份,殿下就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等明日,我一定让他亲自登门向殿下谢罪。”
“田猛。”
田阕喝令∶ “过来给这位小郎君道歉。
隋衡忽冷冷起身,道∶“不必了。”
伤了他的人,一个轻飘飘的道歉就想揭过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徐桥猜的不错,他想杀人。
田阕感到棘手,的确如隋衡所想,他想用道歉的方式糊里糊涂的将这事揭过去,毕竟也没闹出人命之类的大事,又是在宴会上,出于对客人的礼遇,隋衡这个太子也应该会接受他的示好,顺坡就下。田阕没有料到,隋衡竟然不接受道歉。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俊美的太子,脑中浮现出无数关于此人的暴戾恐怖传闻。看来传闻是有一定依据的。
田阕只能继续训斥田猛∶“还不快道歉!”
只要田猛当众跪下了,他就能直接请隋帝出面,平息争端。
田猛仿佛听到笑话,冷哼一声,狠狠剜江蕴一眼,胸腔内恨意再度翻滚起来,咬牙道∶“你可知他是谁,也敢让我道歉?看到没有,本帅的这只右眼,便是被他活生生给戳瞎的!我今日便要揭穿他”
“够了!”
田阕耐心失尽∶“田将军,你若再无理取闹,就立刻滚回齐都去。”
这话说出来,别说田阕不信,殿中所有在座之人,也无人会信,这般柔柔弱弱一个小郎君,怎么可能有本事戳瞎田猛的眼。
“好,我道歉。”
田猛忽然改口。他俯身,阴恻恻行了礼,宛若毒蛇一般,狞笑盯着江蕴,道∶“今夜算你幸运,咱们的账,以后慢慢算。”
他又看向隋衡,意味深长道∶“殿下一定不知道他真实身份吧,我劝殿下,擦亮眼睛,别被他皮相所惑,否则,会如我一般,被他狠狠咬一口的。”
田阕恨不得直接把他舌头割了,匆忙告了个罪,便强行把人带走了。
隋衡沉默站了好一会儿,问江蕴∶“你认识他?”
江蕴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不认识。”
“那他为何会?”
“应当是将我错认成了别人。
隋衡自然也不会信田猛的话,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滴水不漏的把人杀了。当然,和杀人相比,他更关心小情人的伤势。
他反复查看了数遍,确认江蕴手腕并未伤到要害后,方微微松口气,道∶“你若累了,孤让人先送你回去。”
江蕴摇头,说不必。
但即使只是红了一片,隋衡也依旧控制不住地想杀人。
江蕴道∶“我真的没事。”
“孤知道。”
“孤会解决好的。”
隋衡冷静道,片刻功夫,心中已闪过数个完美的杀人方案。
此刻,殿中另一人,也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江蕴所在方向。
那就是侍立在齐子期身后的老者。
小郎君清清雅雅,独坐在灯火阑珊处,亦掩不住一身惊世风华,那双眼睛……老者心口如遭重击。
齐子期自然也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过来,他素来不喜田猛,觉得此人太粗鄙无礼,他微微失神的盯了江蕴片刻,忽问韩笑∶“那位小郎君,可就是擅弹《凤求凰》之人?”
韩笑应是。
左右已提前跟太子府打过招呼,韩笑没有刻意隐瞒此事,他只是觉得,眼下情况,这位段侯公子,最好还是先别再去招惹太子的人。
他们太子那个脾气,是真能敢在殿上杀人的。
一个田猛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加一个段侯公子,他想死。
然而齐子期心思单纯,他眼睛倏然一亮,没等韩笑委婉开口阻拦,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奔着江蕴去了。
韩笑∶“……”
韩笑心累,觉得再出点差池,他这个宰执也要当到头儿了。
江蕴安安静静跪坐在案后,对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人,有几个贵族出身的名士,他们在春日宴上见识过江蕴的风采,一直想寻机会和江蕴结交,见江蕴受欺负,都过来安慰,还有赵衍,和孤傲立在人群外的洛凤君。
赵衍是自己过来的,在发现师父并未阻止,且隐有视而不见的趋势的情况下,他放心大胆的留下二师弟与三师弟在一旁侍奉,大胆的过来探望江蕴了。
江蕴温和的说自己没事,感谢大家关心。
江蕴还请洛凤君坐下。
洛凤君是不屑和隋都这些勋贵子弟为伍的,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放到案上,道∶“这是我常用的,可活血化瘀,治手伤的药,你可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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