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神殿中穿着一黑一白长袍的两名朴素的神仆在一个一米多宽的发光之井边不停的工作着,手中闪着五彩光芒的长棍不断的在闪着青光的井口中搅拌着。那井口幽暗涌动,似混沌初开之色在其间流转翻腾。被长棍搅动起的混沌时而形成旋涡,而那些旋涡又分分合合渐渐分成黑白二色。
幽寂的神殿中黑白二色初成直至泾渭分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对于那两位神仆而言似乎毫不值得他们在意。相互追逐的黑白泾渭分明纠缠俨然将成一幅浑然天成的太极图样。
神殿只有五米见方,说起来这不过是一个陈设貌似神殿内部却十分简单的内室而已。围绕着忽明忽暗混沌之井的四周皆是些巨大的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发着光的瓶瓶罐罐。其中有着各色的液体或者粉末,有的其中还泡着晶莹闪烁似半透明一般又像动物触角的东西,背对两名神仆的架子上还放着几个闪闪发光类似武器的东西。
神殿中静的渗人,只有五彩长棍搅动混沌之井时发出微微的轻响。
搅着搅着,其中那个黑色长袍的神仆从身侧的架子上取下一个散发着微微五彩光亮瓶子。里面发出五彩毫光的金色沙砾在神仆的晃动下轻轻的稀疏流动,颗颗金砂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仿佛一颗砂砾都蕴含着一个在虚空中不停幻灭的小世界一般。只见黑衣神仆小心的将瓶盖打开并将修长的手指向瓶内探去,随着瓶T的倾斜,他已经用指甲挑起了一些些的金色沙砾,小心翼翼的将盛有金色沙砾的手指移动到了混沌之井的上面。
伴随着金色沙砾落入井中,黑衣神仆仿佛喃喃自语般说道:“仪式已成了,不知不觉这已经是咱们制作的第一千万亿亿个元神了,作为纪念就让他成为主神级的元神吧。”
神黑衣仆在将装有金沙的瓶子放回原位之后,又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发着紫光的锤子,然后将锤柄牢牢捏在手中,毕竟锤子实在太小了,锤子头竟只有小孩的拳头大小,细看之下才发现上面竟有一条条紫金电蛇在不断吞吐。黑衣神仆将锤子冲着混沌之井微微一指,一道细若游丝的青色闪电钻入了混沌之井中。这时原本平静的混沌之井犹如沸腾了一般,翻滚的混沌将原本形成的黑白太极图搅得一片混乱。
刚才那个一直在搅拌着混沌之井的白衣神仆突然惊奇的看着眼前沸腾的太极图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咦?你刚才的混沌精金放了多少?怎么会出现这么强烈的反映?”黑衣神仆此时也发现了不对,似乎经过了一翻思索,接着他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的对白衣神仆说:“又过了几亿年了,我的指甲忘剪了。”白衣神仆怒骂到:“哼,大人叫你用专门的器具量取,你可到好,这回到好浪费了那么多的混沌精金,看你怎么和大人交代!”黑衣神仆到是丝毫不惧,将插在混沌之井中散发着五彩光华的长棍交到右手,然后双手握杖,由慢至快的缓缓搅动起来。白衣神仆大惊,说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样会破坏混沌之井制造仪式的平衡的。快住手!”黑衣神仆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可惜了为这小家伙准备的一场仪式,可怜的小家伙,还没完全诞生就要毁了,元神印记都没生成,只要绞碎了混沌之井中的元神胚胎,那混沌之井很快就会自动恢复平静。”
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混沌之井不可能自发产生这么强的震动,有什么异变在影响这里,你们快停下,这不正常!”那个黑衣神仆听到那个粗重的声音一个愣神,却发现之前不断搅拌着池水的五彩长棒已经完全不由他控制了,猛生出来的力道竟将五色长棒拽离了他的手中。继而长棒都消失在了池水之中。
此时混沌之井中的太极图已经完全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的旋涡,巨大的旋涡越转越快,旋涡的中心竟然闪现出一道道紫金色的闪电,隐隐产生了吸力。
两个神仆呆呆的看着突然异变的井口完全不知所措,他们照料这井口无尽的岁月,何时出现过这样的怪事?混沌之井只是用于重塑元神的先天至宝而已。他们的工作也就是按照“传说中的那位”的指示随机在元神胚胎形成的时候给予增幅。
井在其中有元神胚胎的时候才会使激发并给予这个元神随机的命运烙印。两位神仆能做到的增幅不外乎两个途径的增幅:配料以及仪式。他们能做的也仅仅是给一个元神的先天予以增幅。但他们又有着裁断的权利,只要他们愿意在元神烙印生成前将元神胚胎毁灭,井口立马就会自行平稳。
正常情况来说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眼前这样的状况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在两人愣神期间,旋涡竟然不断的增大。之前产生的并破碎的黑白二色被挤压被推到了边缘,完全变成了一个黑白变换的圆环在旋涡的外围飞快的旋转。
黑色神仆已经完全无力的呆坐在了混沌之井边上,他知道,他迎来的是他的主人,无以复加的惩罚。短暂的失神似乎是在想所谓的无以复加的惩罚会是什么。那种铭刻在心底的恐惧却似乎并没有任何记忆作为对应。毕竟无尽的岁月以来,第一次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然而这样的情况似乎还在向着更加恶劣的方向转变,两息之间,混沌之井似发疯一般的旋转,不时窜动的电光让人根本无法下手,其中旋涡旋转的速度更是大到骇人的地步,某个时刻,旋涡的中心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黝黑的洞口不时的喷出一两道暗金色近乎虚无的闪电。
两个神仆不知是被惊呆了还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压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然而伴随着黑洞的出现,巨大的吸力从那洞口处钻出,猛然爆发的洗礼甚至将空间都扭曲了,房间内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亦或布满裂纹。两个可怜的神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瞬间被吸进了黑色的空洞之中,伴随着吸力的不断增大小空间内的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都在颤抖着。井口的地面仿佛被这个张开大口吞噬的巨兽正在撕裂。巨兽不断露出恐怖的獠牙。
一切似乎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空间中的裂纹越来越多,空间的裂纹边缘大量的阵法纹印暴露出来,阵法层层叠叠,即使被撕开,却又有其他阵法相互补位。仅仅看似乎原本这里是有着大量的阵法在做出相应防护的一般。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从黑洞的诞生到这个空间到大了忍受的极限只用了五息而已。
一时间四处破碎的声音响起,防护阵法再也无法阻拦黑洞的洗礼。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部被吸入了黑洞之中。似乎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终于一个白影姗姗来迟出现在这个不稳定的小空间内,白影不断的在眼前结着一道道手诀,但狂暴的空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眼见着那些个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进入了黑洞,白影牙齿咬的吱吱直响。看着运营多年的这个存在那一个个自己依靠运营这一方天地得来的宝物尽数消失在了那个可怕的黑洞之中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的混沌金精,我的永恒地脉,我的灭世元雷,我的乾坤镜……不!不可能!啊…”白影此时竟然发出了痛苦的吼声,他竟然也抵抗不住了那混沌之井的吸力。
仿佛那井口吸收了各样天材地宝之后似乎无限强化了自己的力量。爆发出九色的光芒几乎将白影都染成了九色。任其挣扎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在那被九色光芒笼罩的范围内,仿佛空间、时间的法则都失去了可操作X。九色光芒渐渐吞噬那白影并逐渐内敛,仿佛将那白影吞入井口一般。
“不,我不能消失,我是至高的造物者,我是永生不灭……”终于这道白影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瞬间被吸进了混沌之井之中。
说来也怪,就在白光进入混沌之井的刹那,仿佛是将这片空间的存在全部湮灭了,那黑洞乃至于旋涡都消失了,原本奔腾的一切已经完全变成了纯粹的混沌,接着平静的水面上一个闪着九彩光芒轮廓勾勒的太极图渐渐浮出,仿佛一切又归于了平衡。
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这时混沌之井中浮现出的太极图光芒大放,太极图的纹路中闪耀起了九彩的光芒,一道由金色包裹的不时放出九色光芒的混合气团从太极图中钻出,漂浮在太极图之上。气团上方虚空钻出了无数根链条,一一深入到了混合气团之中。那无数的链条看似是一节一节的链条,仔细看来每一个小节都是由无数张变换中的画面所组成。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一张张开始变得模糊,一根根链条也消失不见。九色光芒渐渐暗淡,金光也渐渐减弱,几乎要看不到光芒的时候,那一丝气团一闪脱离了混沌之境,瞬间便消失在了远方无尽的混沌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到我灵魂的存在?明明灵魂被崩碎了,怎么可能再度恢复?我应该是已死之人……”混合之气中淡淡的精神波动传出。当然这精神波动的主人,自然就是杨宇无误。
那缕混合气团被自然的力量牵引着晃晃悠悠穿过了无尽的黑暗空间,突然一股光亮照射在混合气团之上。
接着杨宇再没有了任何自主的意识。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会死?究竟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不生不死,不明不白,难道又是师父高的鬼?”潜意识中杨宇默念着,“那个曾经教导他九世的师父是不是又在高鬼,就像前八世一样。”
“前八世?对呀,我应该是要九转的,我死了?我的肉身也崩坏了,所以……我玩完了?师父也不会管我了。要不然我怎么没有直接投胎?投胎的话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接引我的。他一定是不管我了。他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教会我……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以往转世那些滚瓜烂熟的手法,耳熟能详的技巧杨宇竟然一个都回忆不起来。似乎是经过了一阵努力的回忆,可杨宇的回忆似乎并不见成效。
努力验证之下杨宇可以断定自己的记忆似乎被封闭了一般,尤其是关于前世那纷繁复杂的修炼功法竟然一个个消失了一般,再无可觅。那些前世与自己相交之人大多变成了一个个难以辨识的影子。“前世……除了师父之外还有谁?难道都忘记了吗?不,应该是还有的……”
潜意识中努力搜索记忆深处的杨宇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间的回廊之中,遥远之幢弃是混沌。只有近处的虚空中零星挂着几幅画,几幅画相隔而挂,使得杨宇所站的地方看起来像是空间中一条幽深的无尽回廊一般。
出现在回廊中的杨宇仿佛一直就在这回廊之中从未离开过似得,刚想要查看其中一幅,突然四周场景剧变,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强烈的代入感甚至连心情都回到了不久之前。
猩红的天空泛着有光将原本就松软无力的土地映照的犹如鲜血浸透一般。柔软但不会塌陷,虽然一望无际的死寂但四处却暗藏着杀机。黑色长发已经披肩的青年显得有些颓废,失落的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土地上,这鬼地方四周望去别说是女人了,连个男人都没有。不,应该说别说是女鬼了,连个鬼影都没有。黑发青年口中喃喃着:“混蛋!都怪那个老王八蛋,说什么重金打造,结果害我八次英年早逝。这回倒好,来到这鬼地方都快一年了,怕是以后都出不去喽。”
“这十八层地狱不愧是公认的死亡土地。来了这快一年,几乎经历大小战斗近四五百场。要不是大爷我肉身也被传送了过来,估计早就跟那些个魂魄一样受尽煎熬了。”青年盯着远处天边荡起的一阵由远及近的尘土与血雾嘴角微翘,似是有些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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