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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幽不由地唤道:“将军。”
    窦将军停下来,却未回头。
    “将军,公事也好私事也好,千万放宽心,过几日我再去看你。”
    窦将军点点头,继续向前走,低沉轻缓的言语随着风飘。
    “知道了,阿幽。”
    天长水阔,窦将军的身影渐渐融入暮色。
    司幽望着江面,一声叹息后转身。
    他小心靠近亭后长草掩映的地方,那其中有一团草,正窸窸窣窣前后凌乱打着旋。
    司幽不屑地哼了一声,草丛顿时动得更欢了。
    司幽两步掠过去,刚弯下腰伸出手,草丛中突然一声惊叫,接着一阵乱响,“腾”一下竖起一个顾重明。
    “你要做什么?!”
    他身着宽袖朱红色书生裳,身体害怕地后仰,双手戒备地前推,小龙角刘海微晃。
    司幽怡然地抱起双臂,“今早在太常寺,我觉得先前说你是傻书生有些武断,可现在看来,还是挺傻的。”
    顾重明目光迅速闪烁了两下,转身就跑,司幽轻松地一伸手,攥住他宽大的袍袖,将人回扯到面前,“我奉使君之命巡九寺五监,是你的上官,你竟敢不拜,还逃跑?”
    司幽比他高了半头,居高临下道:“说,你鬼鬼祟祟藏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顾重明头倔强地向旁边一扬,“这亭子草地是你家的,旁人不能呆么?”
    “哎呦,嘴还挺硬。”司幽将他再拉近一点,低头凑在他耳边,“先前你虽傻些,狂妄些,但直话直说敢作敢为,算条好汉。现在怎么怂了?”
    顾重明握拳愤愤,不快地白了司幽一眼,切齿念道:“阿幽?将军?酸死了。还有什么五年前的话,想来就不是好话。”
    司幽噗嗤一笑,“你耳朵挺灵。”
    “是你们旁若无人,太过投入。”
    “我们投入,与你何干?你莫不是吃醋了?”
    司幽作出思索的神色,“你不会还想着娶我呢吧?如今我是你的上官,你想一年之内赶上我甚至超过我,难如登天。”
    顾重明昂然一梗脖子,“此事不劳你费心,你等着就是。”
    司幽心中十分好笑,想换个手抓他,结果另一只手才刚上去,顾重明白净的圆脸就立刻如点灯一般,刷一下染上了晚霞的红色,就连脖子也未能幸免。
    司幽失笑,“我的天,你不会以为我是要抱你吧?”他再进一步,声音低沉而模糊,“为何你一靠近我,或是看着我的眼睛就脸红?你是真害羞,还是故意装害羞来撩拨我?嗯?”
    顾重明扁着嘴憋着气不言语——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够丢脸的。
    二人僵持半晌,突然“咕噜噜”一阵尴尬的声响,顾重明的脸顿时红得发黑。
    “饿了?”司幽往他肚子上一瞟,语带调笑,又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小龙角刘海,“今日我心情好,勉为其难请你吃个饭吧,你想吃……”
    “不必!”顾重明不肯屈服,“窦大人走了你才叫我陪吃,我是有骨气的!告辞!”
    草丛晃动,司幽的手被使劲儿一甩,朱红色人影飞奔着远去,顾重明逃跑成功。
    晚霞渐暗,曲水边一座白石的亭,一片嫩草的绿,一抹人影月白。
    顾重明一口气跑到灯火通明的上安城主街,穿梭于人群中,袖着双手兴奋地喘息:优秀高傲之人习惯了千篇一律的追逐,因此相处决不可平淡。偶尔让他空落、让他觉得有变,有趣,才能长远。
    第二日,顾重明本以为可以摆脱抄书,参与其他公务了,却不料窦将军整整一天都没来衙门,他便又无人安排了。
    傍晚回家时他还在想,窦将军无故不来,难道是因为昨日被司幽伤了心?
    嗯,沉默寡言之人,伤起情来往往不可想象。
    顾重明一只手握拳砸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突然眼前一晃,四名形貌精干着富贵人家侍卫服色的壮年男子神色不善地站在了他面前。
    顾重明白白的脸上赶紧笑呲了牙。
    “诸位大哥,你们……”
    “阁下是顾重明顾大人?”
    顾重明理所当然道:“在下不是。”
    领头的男子完全没听他说,抱拳道:“我等乃平南侯府家人,我家世子失踪的事,想请顾大人跟我们回府,询问询问。”
    太常寺卿窦将军,平南侯窦安长子。
    窦将军失踪了?
    平南侯府的人怀疑是他做的?
    平南侯暴躁专断,去他府中可不是闹着玩。
    于是顾重明自然地应了句“好”,更加自然地上前两步,再更更加自然地将目光往前方远处一放,“哎?那个……不是窦大人么?”
    四名侍卫下意识回头看,顾重明转身拔腿疯跑。侍卫们知道上了当,回身运起轻功追,刹那间就到了顾重明近前。
    顾重明只觉背后一阵冰凉,接着更强的杀意袭来,身后追逐的风瞬间就静了。
    修长潇洒的人影立在他与四名男子中间,那人手臂上停着一柄闪着银光的鸳鸯钺,与腰后那柄尚未使出的遥相呼应,夺目耀眼。
    是司幽。
    如此及时,一定是舍不得,暗中跟着自己呢。心口不一的家伙!
    第5章 相互撩拨没眼看
    司幽常年驻守北境,虽名声在外,可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但世人皆知斩风槊与连心鸳鸯钺乃他手中神兵,一为上阵杀敌沉重刚猛,一为随身佩戴精致灵秀,故而平南侯府的侍卫们立刻便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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