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与爷爷禀告方长老要劫杀陈洗的事, 可她也只是耳闻,并无坚实的证据,怕到时会被反咬一口, 只得作罢。
凌傲月心中暗下决定, 实在不行, 她便死皮赖脸跟着被派去送陈洗回魔域的人后面。
无论如何, 绝不能让方长老的计谋得逞!
“哎哎, 你有没有闻见一阵很奇怪的香味?”
听见身后人这般问, 凌傲月留心闻了闻,并没有啊。
另一个声音回答:“没有哎,你怎么老是能闻见一些奇奇怪怪的气味?”
“我自小嗅觉便异于常人,总能闻到很细微的味道。”
“这便是传说中的‘狗鼻子’吧,师尊不派你去分辨药材真是可惜了。”
“这才是万幸,我可一点都不喜欢药味。”
……
四周谈论声渐息,所有人的目光皆看向了圆台上。
司徒曜带人押着陈洗跪坐在正中间。
陈洗微阖双目,面色惨白,身形消瘦,好似被风一吹便会折断翻飞的枯枝败叶。
在灿烂阳光的照拂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接下来,由主管本届弟子的方长老来宣告散功会的开始:“陈洗兹人,隐瞒真实身份潜入本门派,偷师学艺,协助歹人行盗窃之事,害门派损失惨重。”
“然,念其未行伤天害理之事,罪责尚且算不上死有余辜。经掌门与众长老商议,询问青玉仙尊意见后,现废除陈洗之修为,即日逐出灵丰门!”
“陈洗之事,乃门派三百年来,未曾有过之丑,影响极其恶劣,故借此召开散功会,以儆效尤!下面有请掌门实行处罚。”
只见掌门走近陈洗,将手悬于其头顶,闭眼默念口诀。
陈洗的神情猛地痛苦扭曲,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撑住不发出丝毫声响。
下唇很快便被他自己咬得鲜血直流,血顺着唇角滑落到下巴,一滴滴坠到地面,洇出一团浓重的深红。
全场鸦雀无声,凌傲月看着心揪,急得泪光闪烁。
陈洗居然将下唇咬出血了也浑然不知,定是疼到极致了。
终于,散功完成。
陈洗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直流,嘴角处的殷红诡异无比,衬得面容显示出一种极端的、只比死人略有几分活气的白。
他的身体坚持不住,朝一侧倒去。
凌傲月再也看不下去,飞身上台将人搂在怀里:“陈洗?陈洗你感觉如何?”
“月儿,你太过胡闹了!”方平嘴上斥责着,神情却不见怒火,他朝司徒曜使了个眼色后,暗中捏了个诀。
这时,陈洗忽然睁开眼,双手猛地掐上凌傲月脆弱的脖颈。
“陈洗……是我……”凌傲月被吓到,艰难挤出几个字。
陈洗却魔怔了一般,恍若未闻,怎么都不松手。
“陈洗你松开月儿!”
凌立着急,一掌拍向行凶者,方平趁机施法加重掌力。
只听砰的一声,陈洗竟被拍飞出了三丈远,巨大冲击加上身有重伤,以致他直接魂魄离体。
司徒曜见状,忙把化怨水浇向那魂魄。
凌傲月阻拦不及,大惊失色地质问:“司徒曜你在干什么?!”
提炼过的化怨水一附上生魂,魂魄竟化为了星星点点的光,随即消散不见。
须臾之间,陈洗灰飞烟灭……
广场上死寂无声。
日光依然静静地照射着,它穿过繁密的枝叶,落到不远处的隐秘之地。
低矮的灌木丛中藏有几个小香炉,升起的袅袅烟雾略带些淡紫色,在半空中化开,伴随着风飘向广场。
这是妖境特制的迷幻香,用来增强迷术,其中属淡紫色的功效最佳,可辅助法力强悍者迷惑一城人。
司徒曜摆下阵法,又与阿柏合力施术,加上有无方印相助,即便青玉仙尊在场,怕也识破不了。
因此广场上的一切,不过是迷术阵法里的虚像。
而司徒曜和阿柏,早就带着陈洗赶往魔域。
灵丰门与魔域最近的交界处为南息山。
此山原为自生魔的诞生地,魔族式微时,全部族人只能蜗居其间。
后魔族逐渐壮大,寻求更广阔的境地,以致两千年前仙魔一战,最终约定划南息山分治。
作为魔之发源地,南息山归属于魔域地界。
今早司徒曜将羊皮纸偷换了出来,又借看管陈洗的名义,暗中让其联系魔域中人,并相约于南息山。
灵丰门到南息山御剑飞行约需两个时辰。
这几日司徒曜一直在钻研无方印的用法,看能否多借用些神力,还真被他探寻出一些门道。
有无方印相助,他们大概一个半小时能到南息山。
快到时,司徒曜示意停下。
陈洗虽未被废除修为,但因伤病复发,连久坐都极为吃力。
一路上,皆是由阿柏背着的。
司徒曜看着陈洗只剩半口气的模样,长叹了声,拿出无方印施法引神力到对方身上。
“好歹也是魔域少主,可不能让你那些手下瞧见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不然多有损威望啊。”
神力压下伤病,陈洗面色好了一点。
听司徒曜这般说,他笑了笑:“七年,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司徒曜拿出根细绳,穿过无方印上的孔洞,打结系好,将神器挂到了陈洗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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