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与盛家没有关系,看宋白对待管家的态度又那么随意,向来脾气大的管家也没见他使脸色,说明还是比较重要的人。
难不成……?
柯姆有了一个猜测,他越想越觉得对,看向宋白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宋白对柯姆的视线很敏感,就这么大一个会客厅,管家又退了出去,光秃秃的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投来的目光。
柯姆的眼睛像火一样热,里面是难挡的谄媚,宋白几乎是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本来面对面的座位,被宋白拎着椅背又往后拖了一米多,宋白才坐下,和柯姆之间像隔了一条银河。
“盛老把你的事交给我了,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对我说就行。”
柯姆没听见一般,把自己的椅子向宋白的方向拉了拉,宋白警惕地看着他,手扶着座椅边缘,随时准备起身再往后挪。
宋白的举动仿佛触动了柯姆不好的记忆,他眼角抽搐了几下,连忙停止自己的动作,挂着讨好的笑,道:“宋先生,你年纪轻轻,竟然能当上盛家的管家,未来,不可估量啊!”
“……”宋白沉默了一会儿,道:“彼此彼此。”
柯姆前脚能误会他投靠齐中将,现在又误会他是管家,他是怎么在军部掌管了一只军团的?
相比之下,宋白真心觉得,还是柯姆未来不可估量。
柯姆没有听出宋白话里的讽刺,单纯以为宋白在谦虚,忙说:“不敢不敢。”
嘴上这么说,但柯姆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也不能怪柯姆想得太歪,实在是宋白现在还处在考验期,在此之前,盛老让人把宋白的一切履历做了封存,哪怕就是齐藤元去查,都查不出个一二来,同时,盛家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独孙,姓盛名安,这都是世人接受二十五年的事情了,大街上拉个人说盛家还有另外一个孙子,谁听了都得摇头。
但管家就不一样了,盛老现在身边的管家,在三十年前,也是从普通人中选出来的一个普通雄虫,虽说,雄虫管家数量稀少,薪资高昂,但放在盛家,人们都会说这个管家撞了大运。而且,自从盛老有了让后代继位的意思,就没掩饰过他想要再培养一个新人管家的事,宋白不知道这些,但是,在柯姆看来,确实是有理有据的。
柯姆又继续说了些话,都是老掉牙的恭维,宋白心生反感,他道:“你来这是要说什么事?盛老说,你是来找庇护的?”
柯姆脸上的笑僵了,他很快就做了个哭丧脸,说道:“宋先生,你可知道,我们平民的军雌,一点也不容易啊,身后没有世家背景,在军部里举步维艰,要是不能找一个世家投靠,根本没办法站稳脚跟。”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宋白听他长篇大论,说他一开始也是出淤泥而不染,奈何大环境逼人,齐江又用婚约吊着他,他到底是个雌虫,心志不坚,就误信了齐江的话,帮他出谋划策,做了许多不该干的事情。
“我当时就是太年轻,鬼迷心窍,被他一个雄虫迷了眼,宋先生,你可千万得帮我和盛老说清楚啊!”柯姆哭丧脸,他从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反正,嘴长在他身上,齐江又不能过来对峙,这些事,不还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
不过,唯一的缺点是,他之前对宋白动过粗,这事不太好盖过去。柯姆之前因为和萨丁不对付,他特意调查过宋白,知道宋白之所以会如此看重萨丁,就是因为萨丁对他痴心,那么,他干脆就把自己往“痴心雌虫”的形象上塑造,宋白怎么着也会动恻隐之心。
正在柯姆得意洋洋的时候,只听宋白道:“但我怎么听说,是你拿盛安车祸的事,要挟齐江呢?”
宋白褪去了他的伪装,图穷匕见。
他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
柯姆心中一凛,他自认为当时和齐江的谈话没人偷听,齐江更不可能背叛他,那宋白又怎么知道的?
柯姆决定一条路走到黑,矢口否认,而敲门声却响了起来,随后管家走了进来,道:“路段那边已经传回来照片,在路肩处的确发现了一些奇怪痕迹,队长让我问您,要去看看吗?”
宋白看了一眼管家,给了他一个做得好的眼神,时间恰到好处,管家打断了柯姆的回应。
接下来,就该是抛炸弹了。
“至于柯姆,你也一起乘车去吧,你把话在车上说,也是一样。”
说话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柯姆,管家的傲慢不言自明。
但是,柯姆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细节,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说到路,说到路肩,柯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柯姆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心里有数,盛安出车祸那天,要不是齐江动了关系,把路段上的事情给压了下去,那么,交通部门很简单就能发现他在路边留下的痕迹。只是,以他的粗心,不知道痕迹具体会落在哪儿,眼见着对方隔了这么久,居然还查到了东西,柯姆做贼心虚,他知道,这事全程是自己动的手脚,要是真查出来,肯定会顺藤摸瓜,摸到他这里。
而齐江,柯姆在决定背叛他时,就已经放弃了齐江,而且,以齐江的性子,也一定会习惯性地把他自己摘出去。
眼见宋白已经起身,走过去推开了门,柯姆仿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希望之光越来越小,越发感觉那个铡刀就要落在他脖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