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城微微一动,缓缓垂下眸子,而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周悦也僵住了。
那是一块红糖糯米饼。
顾雪城死死盯着怀里那块红糖糯米饼,瞳孔骤然缩紧了,而后他仿佛被毒蛇咬了一般,一把抓起那块糯米饼,狠狠摔进了泥泞里!
其他乞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名乞丐嬉笑着伸手去抓:“傻子,你不吃是吧?不吃给爷爷。”
顾雪城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盯着乞丐去抓糯米饼的手,眼睛渐渐泛红了,忽然低吼一声,竟然不顾腹部溃烂的伤口,猛地扑了上去!
他一把揪住那乞丐,一边狠狠厮打,一边哑声嘶吼道:“不许碰!还给我!!”
那乞丐惊叫道:“救命啊,打死人了!”
“快拉开这傻子!”
“踹他,踹他腰眼!”
众乞丐七手八脚地拉开了顾雪城,一边拉一边骂,挨打那个乞丐还趁机踹了他好几脚,周悦扑在顾雪城身上,拼命想护住顾雪城,可是根本没有用,那些拳脚从他身上直接穿了过去。
顾雪城也不还手,只紧紧蜷缩起来,死死抓着手里那块沾满污泥的红糖糯米饼。
众乞丐拳打脚踢了一会儿,见他不还手,也觉得有些无聊,纷纷道:“算了算了,给他就是了。”
“一会儿扔一会儿抢的,估计疯了。”
“我早就说了,他是个傻子。”
顾雪城缩在墙角,呆呆看着手里那块沾满污泥的红糖糯米饼,而后仿佛痛极一般,极其缓慢地蜷缩起来,一手死死抓着糯米饼,一手紧紧捂住溃烂的伤口,整个人抖得厉害。
周悦心都碎了,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紧紧搂着他,拼命用灵气帮他滋润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雪城稀里糊涂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舒服,迷迷糊糊地呢喃道:“……哥哥?”
周悦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他一叠连声道:“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顾雪城紧紧蜷缩着,根本听不见周悦的话,又小声道:“哥哥早就走了。哥哥……哥哥不喜欢我。”
周悦哽咽道:“哥哥喜欢你,只喜欢你。”
顾雪城自然听不见他的话,只低声重复道:“哥哥不喜欢我,不喜欢我。”
他一边低声嘟哝着这句话,一边慢慢蜷缩成了一团,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缩在墙角,原本漆黑明亮的的眼睛一片灰蒙蒙的,再也没有半分生气。
周悦泪如泉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浑身一轻,灵体悄然涣散,原来消耗灵气过度,整个人被吸了回去。
……
周悦茫然地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外夕阳西下,整个人浑浑噩噩,只觉得肝肠寸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白晨雨拎着一个食盒,笑嘻嘻地推开房门:“哥哥,我回来了。我给徐家弟弟开了一副汤药,效果很好,这是徐家姥姥送给咱们的吃食。”
周悦怕被他看出破绽,勉强振作精神,若无其事道:“是吗?有些什么菜色?”
白晨雨把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桌上,兴致勃勃道:“有酱鸭子、小炒肉、凉拌笋丝……都是些家常菜,不过味道很好,修士略吃一些也无妨。”
他给周悦盛了一碗白米饭,充满期待地望着周悦:“尝尝凉拌笋丝吧,我和徐家姥姥一起拌的。”
“嗯。”周悦勉强夹了两筷子凉拌笋丝,味道确实很鲜美,可他只觉得味同嚼蜡。
自己和白晨雨呆在温暖的屋子里,有饭有菜,有说有笑,而顾雪城缩在肮脏的巷子角落,又冷又饿,伤口溃烂,连一口热水都没有。
白晨雨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哥哥,怎么了?不好吃吗?”
周悦实在吃不下去了,只能放下筷子,哑声道:“今天太累了,没什么胃口。”
白晨雨愣了愣,随即体贴道:“哦,那就早些歇息吧。”
周悦疲倦地点了点头,连外袍都懒得脱,直接和衣钻进了被窝里,背对着白晨雨,他实在没有力气和白晨雨虚与委蛇了。
可是片刻之后,他身后的床板微微一沉,随即一条结实修长的胳膊搭上了他的腰,温热的呼吸也凑上了他的后颈。
周悦微微一惊,挣扎起来:“你做什么?回隔壁去。”
这段日子以来,周悦一直让白晨雨睡在隔壁卧房,白晨雨自知理亏,也十分听话,很少有这样逾越的举动。
白晨雨抿了抿唇,委屈道:“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回隔壁去!”周悦低斥道。
白晨雨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他是青楼出身,怒意上涌之时,说出的话极为难听:“怎么,那个假货都弄过哥哥好几次了,我连抱一抱都不行吗?”
周悦被他气得眼前发黑,勉强克制住狠狠给他一耳光的冲动,厉声道:“白晨雨!出去!”
白晨雨见周悦发火,头脑略微清醒了些,立刻做小伏低,楚楚可怜道:“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我……我就是妒忌。”
“出去!!”周悦厉声道。
白晨雨舔了舔嘴唇,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不甘心,但见周悦真的发火了,也不敢造次,只好委委屈屈地放开周悦,回到了隔壁卧房。
周悦吼了白晨雨,又有些不安,赶紧查了查黑化值,黑化值72%,十分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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