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悦提议,让观慧亲自去劝说两人,顾雪城觉得这法子十分可行,便这么定了下来。
这天清晨,白晨雨一大早就提起灵剑,慢吞吞地往演武场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左右看了看,迅速拐入一条僻静的山道,换上包袱里的内门弟子服饰,而后往凌霄城地牢的方向走去。
刚到地牢门口,狱卒就拦住了他:“来者何人?”
白晨雨早有准备,摸出前些天从凌霄殿大管事那里偷来的腰牌:“大管事有几句话,让我问问苦清。”
狱卒犹豫了一下,这种事情其实不合规矩,但他既不想得罪内门弟子,也不想得罪顾雪城身前的大管事,而且看白晨雨的衣着身法,确实是凌霄城弟子。
狱卒踌躇片刻,还是点头道:“请随小人来。”
白晨雨笑道:“多谢。”
白晨雨被那名狱卒领着,沿着一条阴沉的走廊往地牢深处走去,整座地牢都是用大块黑色花岗岩砌成,走廊两侧的火把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气氛十分阴森。
狱卒带着白晨雨走到最里面那间牢房,拿出钥匙打开牢门,恭恭敬敬道:“有什么事情的话,您大声呼唤即可,前面拐角处的值班房里有人。”
“嗯,我知道了。”白晨雨点了点头。
狱卒退下之后,白晨雨又看了看地面的朱砂法阵,这牢房设了极厉害的法阵,八转金丹修士被关在里面也出不去,其他人却可以进来。
白晨雨眯了眯眼睛,迈步走进牢房。
苦清原本正在打坐,听见开门声响之后,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应该受了不少刑,脸色非常苍白,但并不颓废,一双乌黑的眼睛平静地望着白晨雨。
苦真则蜷缩在牢房角落,僧袍上有些血迹,明显也受了刑,一副虚弱模样,但那双苍老阴沉的眼睛还是不老实,上下打量着白晨雨,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那贪婪的表情和当年一模一样,看得白晨雨心中阵阵恶心。
苦清淡淡道:“你是何人?想做什么?”
白晨雨弯下腰,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苦清:“苦清大师,我是来和您合作的。”
苦清上下打量着他,而后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普通内门弟子,也敢口出狂言。”
白晨雨花瓣般的嘴唇微微翘了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拂袖子!一股纯净的七转金丹大圆满灵气,登时盘旋在牢房里面,汹涌如潮!
苦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七转金丹?”
苦清也陡然一愣,瞳孔猛地缩紧了:“你是七转金丹大圆满?!你不是凌霄城弟子,你到底是何人?”
白晨雨没有回答他,反而笑道:“苦清大师,据我猜测,你应该仔细研究了凌霄城很多年。那你应该知道,凌霄城有个失踪多年的清风使,他就是七转金丹大圆满。”
苦清喃喃道:“你是……清风使?不对,年龄不对,他失踪的时候已经三十一了,你才多大?”
白晨雨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还以为,大师您很聪明。我只说了他是七转金丹大圆满,我可没有说,我就是他。”
苦清死死盯着白晨雨,渐渐想到了什么,哑声道:“是你杀了他?你换了他的丹?”
白晨雨笑道:“正是。”
苦真怒道:“胡说八道!”
苦清也不由自主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清风使六年前失踪,那时你才多大?”
白晨雨淡淡道:“那个时候,我十四岁。”
苦清看着他的表情,渐渐有些毛骨悚然:“当真是你杀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晨雨微微一笑,仿佛回忆般眯了眯眼睛,轻声道:“那个时候,我在京城著名的金蕊楼里做小倌,每日涂脂抹粉,讨好恩客。有天傍晚,我出门买水粉的时候,忽然被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捂住了嘴,然后一路腾云驾雾,来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苦清猜到了什么:“那黑衣人就是清风使?”
白晨雨没有回答他,只继续说了下去:“那黑衣人把我扔进了破庙地窖里,那个地窖又黑又小,里面还有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我们害怕得很,但又逃不出去。”
“黑衣人每天都会出门,有时候还会带新的小孩儿回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吃的喝的。渐渐地,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开始尝试着和他搭讪。他的话非常少,但我从小就学习如何讨好客人,渐渐打听出了很多事情,他在为他的主人卖命,帮他主人结成什么九转金丹。”
“有一天晚上,他忽然说,今晚月圆了,正是好时辰。他说完之后,便把地窖的天窗打开,让月光投了进来,又在地上画了个法阵,然后抓起一个小女孩儿,一刀割了她的喉咙,血咕噜咕噜冒了出来,还带着热气。”
白晨雨描述着当时的可怖场景,声音居然十分平静:“他掐着那小女孩儿的脖子,把血灌进一个小瓷瓶里,就这样,他接连割了好几个小孩儿的脖子,可那瓷瓶一直没有满。”
“我当时几乎吓傻了,或许因为我常常和他聊天,他把我放在了最后一个。就在刀子抵上喉咙的时候,我忽然灵机一动,问了他一个问题。”
苦清哑声道:“什么问题?”
白晨雨淡淡道:“我问他,’你既然有了秘籍,为何不自己结成九转金丹,反而要去做别人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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