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相信他,相信他的少年,他的七月,他的......爱人。
少年在一群恐慌的奴隶里显得闲适自在,他看都没看那群恶虎一眼,倒先是在一众座位席上逡巡起来,捕捉到熟悉的人后,便那样定定看着,和那人的目光遥遥对应。
可是他们的距离不算近,一个高台恍若天壑,一个在地底人间炼狱。
像是天然不可逾越的,无形巨壁一般的远的让人绝望的距离。
少年淡淡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沉而凶狠。
原来这么远吗......
在众目耿耿的时候,在高朋满座的时候,在外面的时候,在正式场合的时候,在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的时候......
他们竟然只能可悲的,只能如此残酷的,要隔上这样宛如天堑的距离才能互相注视吗?
啊......可是,我的雄主,你不要担心,在不久之后。
在不久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别人,我也要,在众目耿耿之下,能够和你并肩,光明正大的拥有你,占有你......
猛虎出笼,随着数声高昂的嚎叫,一身虎皮,饿了数星期的野兽奔跑着向这些白兔飞奔而来,长大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和浑浊的涎水。
猛兽四条健壮的双腿跑出来的速度自然比这些奴隶快得多,不一会儿第一声惨烈的嘶吼传来,一个手持短刀的奴隶生生被咬断了脑壳。
这一声嘶吼像是敲响了逃跑的警钟,没有人有胆量去挑战这样雄壮饥饿的成年老虎,一时间剩余的奴隶抱头鼠窜,更有几个吓得屁滚尿流,失禁着向前挪步,下一秒沦为老虎的嘴下亡魂。
那个奴隶的主人自然被笑话了,官员在低一节的矮台上大声咒骂,嘴里说着什么回去要把这贱奴的所有亲人都杀了......
周瓷愣愣看着眼前这样残忍的一幕,心头大骇。
他一直对虫族的奴隶制度没有什么很明确的意识,在把七月接回家后虽然下人对他的转性很是奇怪但也没有告诉过他原主以前做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他也之后专注于军事和与小孩相处,对这些事更是知之甚少。
耳边传来官员的咒骂声,大呼刺激的高兴声,或有失望的气恼声,更多的是因为眼前血腥一幕引起的肾上腺激素增加而愈发大声的粗|重|喘|息。
而地下正如一片乱世的人间炼狱,尖利的哭泣哀嚎盖住痛苦的□□,让周瓷太阳穴发疼。
纵使原著里已经读过,可真的见到这一幕,他仍旧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凉意。
这样畸形的制度,着实该要毁灭了。
周瓷皱眉不再去想其他,专心在场地里搜罗七月的身影,眉心紧紧蹙起来——
他找不到七月了。
30个奴隶转眼只剩下了不到10个,猛虎7头,由于奴隶中有人的武器是枪支,消灭了其中6头,只剩下最后一头足足有五人般高大的虎王,低吼着像他们走来。
最高大的6号俯下身子,攥紧手里的□□,这刀在这老虎面前像是牙签一样又细又小,他冷汗直流大喊:“你们这群孬种,快点杀了这老虎啊!!”
没有人应他,老虎也被这声声嘶力竭的最后呼喊惊到,几步上前直接咬碎了这奴隶的上半身。
“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响起,上位的台子上爆发一阵刺激的欢呼。
只剩下四个奴隶。
老虎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硕大的兽瞳泛着冰冷却狂热的光芒,那几个奴隶一人手里是一把空了子弹的枪,一人手里是把菜刀,一人手里是长剑,一人是把短鞭。
那个手握长剑的人心一横,嘴里疯狂的叫喊着,冲上前趁着老虎嘴里还在叼着前一个奴隶的碎了一般的脑袋,癫狂般浑身颤抖着冲上前,快狠准地把剑一下子插进老虎的心脏处!
老虎这时候被这样一重击,发了疯似的狂吼,在那失去了长剑这一般武器的奴隶愣神儿失控直接咬断了那奴隶的脑袋。
剩下三个奴隶已然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手脚不分,几乎是爬着逃离这里,嘴里胡乱哭喊着,只是再次被野兽用獠牙和利爪夺取生命,洒出滚烫的,一生悲惨而痛苦的鲜血。
官员们被眼前的这一幕弄得极为扫兴,不乏互相责备说今年的老虎设置的太多,一个活着的都没有,连人与人的搏击都没有看到,就在这时——
一直靠在老虎身后的墙边的少年猝然出现,他借力墙壁猛然跃起,拿出那只一碰就掉木屑的残弓和一只圆头箭。
白衣随着这一跳一跃而衣袂翩翩,像是蛰伏在阴影处的雪白的蝴蝶腾翅起飞。
刺眼的完完整整,滴血不沾的白与角斗场一片血腥的狼藉形成鲜明对比,宛如救赎世人的天使降临人间。
可惜他只是一只披着白色的看着像天使的恶魔。
装箭,拉弓,瞄准。
空气在这一刻恍若静谧起来,时间流动似是被堵住的沙漏在此时此刻也变得缓缓——
如血残阳之下,黑发少年一脸平静将弓箭对准。
也就在这时候所有人发现他并不那样瘦弱,拉弓时候肩膀和背脊的肌肉线条是那样流畅而漂亮,眼里与其余任何奴隶都不同,毫无瑟缩,如墨的兽瞳竟与猛虎别无二致,沉静而冷漠地宣判死亡。
宛若天生的死神。
他屈起弓箭对准老虎,却不知怎么停滞下来,视线在此刻犹疑,像在寻找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