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自知此事旁人没法劝慰,只能在易沁尘面前旁敲侧击地引出些顾南行替父昭雪的执念,至少在替谷清和伸冤之前,易沁尘还能有个支撑下去的念头。
江时卿说:“与邬臻和谈之时,庄主频频露面,待我们返回阇城之前,想必先太子尚在人世的消息便会先传遍宫廷,随之要被提起的定然会是当年的坠江案,翻案的时机近在眼前,只要颜氏落罪,谷首领就能沉冤昭雪,所以沁尘一定会回阇城,只是听闻陛下近来抱恙,淳妃偏又怀了皇嗣,此次回阇,我们面临的恐怕又是个乱局。”
袁牧城缓缓地舒出口气:“是了,阇城那边的杂事若能赶在年前了结该多好。”
--------------------
张凌原先总给陆修钱,是因为想给陆修攒钱赎身,但如今陆修死了,这些钱对他来说就是陆修给他留的最后一点念想,他动不动就爱给季冬和陆天睿送钱,一来因为这是他惯常对人好的方式,二来他是打算在钱花光的时候,就找个地方了结自己。
他就是这种性格的人,活着倒也没那么想活着,有时候就和把耗子叼到门前当谢礼的猫一样,愿意对人好,但也知道自己脏兮兮的,归途只能是流浪,也就不图有人能把他带回家养,所以在听到陆天睿说愿意收留他的时候,他是惊喜的。他和陆修属于流浪在外互相舔舐皮毛的猫和狗,如果没有遇见过陆修,他大概连怎么对人好都不懂。
第126章 成全
======================
未能小憩,袁牧城午后便又往主营帐中去了,一直到申正过后,天更阴沉,他才顶着冷风回营帐中寻人,才挑高了帘,便见江时卿端坐在矮桌边收着东西。
“小公子这是在忙什么?”袁牧城带着身冷气进了帐。
江时卿被钻进的风吹得一抖擞,才又将理好的包袱缓缓地系上了结。
“过不久不是要回阇城一趟吗,也不知这趟要去多久,赖昌和阿童的骨灰遗物该趁早带入大渪境内安葬才好,不若总在异乡搁着,也不好叫他们安息。”
“我托人去送一趟。”袁牧城褪下挂寒的氅衣,抖了两下才挂往架上。
“我已经托庄内师兄弟帮忙了,将军有心的话,可以慷慨解囊给弟兄们出个跑腿费。”
“赖昌跟在我身边也帮了不少,我再多出一笔钱,让师兄弟给他们兄弟俩置办个体面些的墓。”袁牧城朝人走近,却见江时卿正要起身,便先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江时卿刻意踢上桌脚,行了一踉跄,妥妥地与面前那人撞了个满怀,哪知袁牧城也有点心思,顺势便揽着那腰身向后倒去,两人便直直栽在了地面铺着的毡子上。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江时卿稍稍游神便被袁牧城反压在身下,便也使着坏,环上那脖颈,就用发凉的手指在他后颈处上下抚着。
“将军这般体贴,想来枕边不缺暖榻之人吧。”
冰凉触上温热肌肤,更是探入衣领,顺着那脊锥缓缓下滑,袁牧城被激得起了寒,就把那手指抓回来往地面上摁。
“缺啊,又恰巧见小公子昨夜孤枕难眠,我这不就凑过来哄人陪睡了吗。”
江时卿问:“忙完了?”
“要紧的事务都处理好了,今夜陪你。”袁牧城埋脸往他颈侧钻了钻,蹭舒服了才又回身看着人,双眼已乏得眯了一半。
江时卿顺着那眉眼抚了抚:“瞧你这眼眯的,困不困?”
“困呢,你来哄哄我。”袁牧城轻探舌尖,向他索吻,江时卿仰头迎合着,也才小舔了一下,袁牧城便后缩着躲开。
见身下那人吻不到时的神情,袁牧城露了个浑笑:“好过吗,从前你就是这么撩我的。”
“那就不亲——”
话声被堵,袁牧城占据着主动,把几日来没能沾的荤统统当做欠债来讨。陷在毡中的十指紧紧相扣,随着情动已在各自手背上压出了指印和红痕,待那手指渐渐松开往腕上扣去时,回涌的血色在手背掌心中渐渐显现,暗动的色气便也晕开了。
江时卿与他贴合着身躯亲吻,坦然地体会彼此的欲望,却听隔着帐帘传来一声:“叨扰二位,不知师弟可有空闲与我小聚一会儿?”
一听是刘昭烨,袁牧城耍着坏,把人亲得啧出了水声,江时卿好不容易抵开那唇,才稳着声应道:“稍等。”
袁牧城不满地蹭着他的唇角:“那我怎么办?”
江时卿捧过那脸,小啄了两下:“等我。”
——
再随刘昭烨往另一个营帐中钻去时,江时卿已将衣襟理得齐整,只待刘昭烨站定后,他便掀袍朝人行了跪礼。
“师兄的救命之恩和玉成之恩,师弟久未答谢,在此谢罪。”
“这条性命是我替太皇太后还你的,饶舜和的命也是替卫柠之战中牺牲的将士和百姓所讨的,谈不得施恩,更遑论要你无以为报了,”刘昭烨伸臂将人扶起,“今日我是为别的事而来。”
扶在江时卿小臂处的手渐渐松开,刘昭烨将手背至身后,终是开了口:“九弟,我若这么称呼你,会觉得不妥吗?”
江时卿知他话中深意,说:“师兄莫怪,我半生未入宫廷,拘绊于儿女私情,做不成人上人。自我有记忆起,便是生在卫旭王府中,即便称不上名正言顺,也还是把那处认作本家,只是大仇得报后,吕羡风这一身份也该随故人旧事一并入土,如今我既已是江时卿,便不会再唤作别的姓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