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卿正视着袁牧城,像直面自己心头最柔软的一隅之地,本欲轻描淡写的委屈和痛苦一齐涌上,刺了眼眶,可他不想软弱,即刻就抬掌捂起了眼。
“不要躲,”袁牧城拉开他挡泪的双手,说,“江淮川,把话说清楚,或者,我请求你在我面前哭一次,发泄也好,怒骂我也好,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是袁骁安,不是别人。”
袁牧城放软了语气:“淮川,在我面前,你想怎样都可以。”
江时卿抿着唇,一双溢泪的眼眸光点细闪。
“骁安,我会死的。”
话声的尾音都在颤抖,江时卿不可自抑地抽噎起来,转身蜷作一团后又将脸埋向枕头。袁牧城轻靠下去拥抱他,抬手挡住了那双涌泪的眼眸,盛了一手的热意。
“你恨我好不好……”江时卿短促的气声听得让人心颤。
“不好。”袁牧城贴紧了,安抚着他的颤抖。
江时卿在这阵安抚中转身回拥,在两具身躯紧挨着互相取暖的那一刻,袁牧城心防已溃,在外人面前百般掩藏的脆弱就这么袒露在了江时卿的眼前。
“淮川,我没本事留住大姐和阿娘,但我求你……”袁牧城哽住声,“求你像现在这样抱紧我,别做傻事好吗?”
江时卿抱紧了他,用手背蹭去袁牧城几乎未见过光的泪。
“我是来找你的,骁安,”江时卿捧着他的脸,越说越委屈,“我不想絮果出事,也不想跳下去,我出城本是想来找你的……”
哽咽声断断续续,袁牧城心疼地吻他的头顶,恨不得把那人整个圈在怀中,说着:“我知道了,我知道,对不起淮川。”
释放的情绪同倾泻进窗的月光一般漏了满地,平复后的江时卿双眼发酸,靠着袁牧城渐渐萌生出睡意。
“骁安,明日你要叫醒我。”江时卿声音发困,说得很轻。
袁牧城用手顺着他的背,轻哄着:“好,我会叫你,以后每日都会叫醒你。”
“嗯……”江时卿应着,呼吸放缓,安稳入梦,袁牧城轻蹭向他,再次将名为江时卿的这阵风拴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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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和陆修是兄弟情,要磕也随意哈
第113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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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河当日,前往彭延旧宅的死士扑空,宋秉自此下落不明。许弋煦被救回后,因疏职遭监察院弹劾,为此许弋煦到殿上大辩,谎称那日宋秉曾遣人向他通报,称江时卿正是杀害颜凌永的凶手,而后宋秉前往江宅却遭遇大火,江时卿等人畏罪潜逃,他万不得已才出城拦截,最终致小指被断,坠河落难。
温尧在殿内听得烦扰,出面说道:“既然许尚书这么说了,那老臣想问,礼陈寺案发当晚,宋侍郎正在宫中当值,且不论从宫门到礼陈寺的路途有多远,就连在周侧巡视的禁军都未曾发觉异常,宋侍郎是如何在身处宫中的情况下知晓那处发生何事的?况且,宋侍郎多次为难谒门庄,他既然得知真相,又何必要替江公子隐瞒至今呢?
“再者,难道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兵部屡次为难谒门庄,如今又遇江宅失火,江公子受到胁迫,无奈之下才离阇的吗,不若阇城何处还有他的容身之地。眼下宋秉失踪,江公子离阇,此事是何说法都任由旁人添油加醋,拿不出证据,话说得再多又有何用。”
许弋煦带病入宫,断指处也已包起,但此时作揖的动作也不敢过于大幅,便朝人稍稍躬身道:“早年间江公子同颜公子闹过不快,除却坠马案外,颜公子平日不也生事,如此便可想到颜公子这一遭难,对谁最有好处,只是知道真相不代表非要亲眼目睹,宋侍郎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一说法,尚未查明,温次辅不必急于一时。”
姜瑜说:“有理,不论查办何种案件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正如国子监抛尸案一般,将抛尸罪责归到监生身上,至今仍难以说圆,老夫翻阅过刑部案卷,倒是发觉此案因涉及前任刑部尚书,刑部无权受理,而代理此案的都督府又无法行使审判一职,便由内阁负责结案,可陆大将军和翾飞将军曾多次报请内阁复审此案,内阁却均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文书打回。
“如此说来,此案唯一的受益者便是许尚书,他们的怀疑也并不全无道理,只是不知为何内阁不通过都督府的复审提议。侑国公,身为内阁首辅,你怎么说?”
颜有迁本就因颜凌永一事心绪难定,如今又被倒打一耙,只好心不在焉地将急转向自己的话锋推开:“以最大受益者的说法来推论凶手确实太过武断,但不论如何,江公子伤人也是事实,总不该说这手指是许尚书自己断的,河也是许尚书自己跳的吧,前些日子许尚书与江公子的交情不用老臣开口,旁人应当都是看在眼里的,许尚书没必要平白诬赖他人。”
姜瑜又问:“要说江公子一事,许尚书未寻都督府,也未上报兵部,可是只身出城追的人?”
姜瑜此语是在套话,许弋煦自然不敢说实话,只说:“是,事出紧急,下官无暇寻人。”
哪知温尧直言道:“那就难办了,这该不该论定为是一面之词呢。”
许弋煦神色发沉,殿上再次陷一片死寂,还未等寻到话语辩驳,就听刘昭禹开口破了冰:“在此争论也是无果,传朕口谕,先由都督府派禁军出城寻人问话,到时再一同论定许尚书的疏职一罪,此外,江宅失火是为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也难定,让禁军和亲卫军一同加急寻人,确认宋侍郎安危,再派人到宋府先宽慰一番,此事便先如此,其余的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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