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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好了,往后都督府的事不要管,里头的人也不准伤。”
    “为……”
    “别问。”陆修摊掌示意张凌将另一只手伸来,张凌也乖乖照办了。
    “我还懒得问,”张凌将洗好的那只手往衣衫上蹭了蹭,才从怀里掏出一锭白银,“这是今日领的赏,再加上原先的那些,可够给你赎身用了?”
    陆修看了一眼,推拒道:“我不用赎身。”
    “就因为九年前你俩一起逃命,还是因为他给你出主意让你被徐玢看中,养成了死士?”
    陆修说:“那时落魄,成了死士也算寻到条生路,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
    张凌冷笑:“你刚进来那会儿,拳脚功夫没几套,在练武场受人欺负时怎么不念着我帮你的那点好。”
    指缝里染的血不好清理,陆修蘸着水低头替他擦抹,说:“你会出手是嫌他们扰你清净,不是为了帮我。”
    “我不管,反正也算是帮了,你自己也认了这个恩情,不然为什么成天冷着脸还要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陆修抬眼看他:“认栽,满意了?”
    张凌却说:“把钱还我。”
    “想干什么?”
    “我向姓许的把你买过来行吧,你这么喜欢替人卖命,以后当我的死士不就成了。”
    “别闹。”
    张凌不爽地甩了手,水渍全往陆修脸上溅去:“谁和你闹?你为我死不是死吗,非得绕着姓许的一个人转,我就不信你替他干的事还不够还人情的,我主子徐玢死了,我他娘的就是个自由身,不乐意和你一起把命押这儿,你要是想替他送死就送,还给人留个屁念想!我张凌从小就是个硬肠子,没心没肺,你好端端地往我这儿挤算什么,你要是想替他干一辈子的活儿,就别对我这么好行吗!”
    他将那锭白银狠狠拍往地面,起身转头就走,手臂却被人往后拽了一把。他不回头也知道拉着他的人是陆修,因为以往总是这样,他不高兴了就走,也只有陆修会忍受他耍的小性子。
    “又觉得我在闹了?”张凌说。
    陆修叹了一声:“哥和你走,等把手头上的事办完了之后就走。”
    ——
    次日,宋秉被人挑断手筋脚筋的事很快便传遍了阇城,后几天的夜里也总有些风声,所幸暗中有人相助,所以也没再出什么意外。
    连连几日,岑昱和江时卿的警告轮番在耳边回响,宋秉也知,此时他已成了颜有迁的弃子,而且还是个对颜有迁有威胁的弃子,所以才会被人赶尽杀绝,可他不同于岑昱那般能用性命孤注一掷,他身旁还有宋韫,可他断了手筋脚筋便等同于废人一个,如何能保宋韫安然无恙。
    他想到了江时卿,他现在唯有的价值便是一份关于先太子坠江案的口供,而最需要这份口供的人应当是与颜氏敌对的江时卿。
    此后,宋秉与宋韫在屋里深谈到了半夜,次日宋韫便托温开森的帮忙,偷摸去了趟江宅。
    直到北境的消息传至阇城时,又已过了数日,此时宵禁,夜间闷热不散,荟梅院中换上一片浓绿,偶有几丝暖风袭得树叶抖擞,窸窣声中兼有虫鸣作响。
    江时卿手扶门环叩了几声,就听里头脚步渐近,待门栓卸下,门扉开了条细缝,里头那人方才渐渐露身。
    “淮川来了。”一语夹带盼声,好似亲近却又退缩。
    江时卿与他对望一眼,欠身道:“姜太师。”
    姜瑜笑容忽滞,只觉他们二人之间所隔的这道门槛,已经成了逾越不过的前尘与今世,诚如他离去那日所言,江时卿已经活成了自己的模样,可他却困于“先生”二字,在他们朝夕相处的九年间无法释然。
    就如徐玢死讯传来之时,他木然地坐在荟梅院中独饮,每饮一杯,都不曾觉得释然。
    徐玢给他的酒没毒。那日徐玢坐在屋里沉思了许久,在猜到许弋煦叛变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好最后赴死的那人是谁了。
    只是直至徐玢离去之时,姜瑜仍以为酒中有毒,一人独坐在屋内等到夜半也无事发生,才听懂徐玢那日所言的“太迟了”是何意味。
    徐玢在悔恨,若他与沙蛇没有关联,若九年前他没有与冯氏共谋过卫柠之战,若他没对程源君心生怨怼,若他能早些和姜瑜见面,被劝一句“回头是岸”,或许他当真就回头了。
    但就是太迟了。
    后来何啸在岙州寻见姜瑜,将他带到荟梅院后,袁牧城便带着江时卿来见过他一面。
    可江时卿没再叫过他“先生”了。
    从分别起,一直到今日。
    姜瑜知道他与江时卿之间应当还是有些误会,也总想找个机会寻他说开,却不知怎么开这个口,只好先把人往屋里带。
    屋里坐着高荔和温尧二人,只待姜瑜把房门一合,温尧便先开口道:“淮川,今日你邀我们前来,可是为了明日之事?”
    江时卿伏身行礼道:“各位大人,淮川今日斗胆将诸位请来,是想替宋韫姑娘求个情,也为我自己求个情。”
    温尧扶了扶他的手臂,说:“起来说话。”
    江时卿这才端坐道:“待明日之事一成,宋韫姑娘往后的日子恐会不好过,还请各位大人至少要保她性命无忧,这一请求不仅是宋秉答应配合时提的条件,也是我欠宋韫姑娘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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