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91页
    “絮果!”林颂上前夺了那棍棒。
    江时卿眉头抽动,依旧忍着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主子!”
    方才那记打得狠,絮果一瘸一拐地跟在江时卿身后,抓紧他的衣袍便跪下了。
    “主子,我不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絮果认了主,就是把命押在主子身上了,我不图活命,我只要主子过得好,你要是真的气,直接打断我的腿好了,絮果这辈子最记挂的独独就你一个……你别不要我。”
    絮果抽着气,跪地一下接着一下磕头,将额头撞得闷响。
    他闭眼莽撞地叩着,不知轻重,几下后便觉得那地面软了些,再睁眼只见江时卿用手垫在地面上,护着他的前额。
    絮果愣了神,怯生生地抬起眼去看。江时卿怒气已淡,就蹲在他身前,一言不发地替他拂去额心沾的泥垢,又仔细地挑去发间夹的碎叶和干稻草,才用两指夹了他的脸颊一把。
    絮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鼻腔冒着酸意,只敢小声地询问:“主子还要我吗?”
    江时卿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额心,问道:“疼不疼?”
    泪意泛上,絮果瞬时扑倒在他肩头,一只膝盖疼得直抖。
    当年絮果跪求他带自己回鹤谷时的画面忽现眼前,江时卿恍着神,一直安静地拍着絮果的背,只轻轻地拍着,肩头已经被泪沾湿了。
    絮果此刻就是个寻见安慰便直唤委屈的孩子,却顾不上喊疼,只呜咽道:“你别不要我……”
    “好,”江时卿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不要你。”
    第100章 虚情
    ======================
    翌日,江时卿在许府外未候多时,便见许弋煦的车马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了府外。
    帘一挑,步子一落,里头那人方才见到点光,双眼便定在了江时卿身上。
    江时卿停步于原地,抬眸便见对面那人的眼睫不可置信地轻动了两下,夹在其中的一双眸子登时显得澄亮。
    许弋煦轻掸双袖,亲自引人进了前堂,又紧赶着备壶沏茶。
    “哥哥今日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让你在门外候着还显得我怠慢了。”许弋煦脸上欣喜不退,手中正持着茶匙,往壶中拨入茶叶。
    江时卿坐在椅上,抬指轻叩扶手,听着耳边的热水冲泡声,忽然说了一句:“姜太师在岙州。”
    话落,那方水声急停,茶香瞬时灌出,漫向口鼻。
    江时卿不疾不徐地转头与许弋煦对视着,继续道:“不然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徐玢呢?”
    许弋煦神色微变,随即轻笑一声,低眸专心将壶中茶水倒入茶盅。
    “哥哥是觉得,因为徐玢知道姜瑜的下落,所以我要杀他灭口吗?”
    “不是吗?”江时卿说。
    茶香更浓,许弋煦一手捏着宽袖,将冲泡的茶水倒入杯中,浑身清雅端方,不带一丝戾气。
    “我承认,是有这个缘由,但也只有我亲手杀了他,才能消除颜氏对我的疑心。毕竟再凶的恶兽也总有养熟的一天,对吧。”
    许弋煦端茶走近,将沏好的热茶轻放在江时卿身侧的案几上,再又用指尖抵着杯托一点点往江时卿手边推近,说道:“所以,咱们生疏了的感情也能慢慢培养,哥哥觉得呢?”
    茶杯沿着桌面推近,却被江时卿抬手一把按住了。
    杯盖被热气烘得烫手,江时卿却依旧神色不动,说道:“和我走得近,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
    许弋煦直起身,一抹浅笑未敛,回道:“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目光随江时卿的指尖在杯沿处转了两圈后,许弋煦走了两步,缓缓开口道:“哥哥从前常去的悦茶楼,伙计已经换了一拨,江宅里也没剩多少人了吧。
    “哥哥身旁没什么可用之人了,所以就算你猜到姜瑜在岙州,但你找不到他,或者说是没办法去找他,所以今日还是来寻我了,不是吗?”
    指尖停顿,江时卿揭开杯盖,砰地又将那盖子落下了。
    “颜有迁让你查的?”
    “是,”许弋煦说,“不过哥哥不想让他知道,我就一定不让他知道,包括姜瑜的事。”
    江时卿说:“大好前程摆在眼前,颜有迁能给你的,比我能给的更多。”
    见那杯盖没扣好,许弋煦上前两步,伸手捏着杯盖将那缝隙合上了,才回道:“给得多算个什么,那也得看我想不想要,我若需要讨好他,怎么还会偏心于你。”
    江时卿抬眼看他,眸中似含未能道尽的话意。
    许弋煦迎着那眼神多看了一会儿,便握着椅子的扶手,微微俯下身,把江时卿罩在了身前。
    “想问为什么?”许弋煦放柔了话声,“因为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其他的事,不用知道了。”
    关于他的过去和出身,都太肮脏了,那些不吉利不干净的往事,许弋煦可以像事不关己般提起,但绝不是在江时卿面前。
    他不想要同情和怜悯,他只要江时卿的偏爱。
    因为当年那个少年最初就是被江时卿身上温热的血味吸引去的,那时的他噬着骨血求生,脑中那点道德人伦已然被非人之举倾覆得彻彻底底,称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横尸遍野的荒城里走出来的,只知道他半身污血都干透了,才后知后觉出反胃感。后来他寻到河边呕着吃进肚里的血肉,吐了半天便干脆仰躺着,将半个脑袋悬在岸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