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召回冯翰的旨意都送到眼前了,可冯翰转头便将驿使斩杀。如今冯翰拥兵自重,抗旨不归,牵连一众维明军担上了叛军之名,翾飞将军不日便要领兵平叛,我们可不愿当叛军!”
“阇城远在东边,却也是我们忠了半生的地儿,‘叛’这个字若是这么印在名头上抹不去,不是丢了列祖列宗的面儿吗?”
武霄转头遥望东边,那处晨曦时会有天光破晓,乍然若信仰般让人朝拜。
他们忠的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行走的方向是家。
他摸着自己的胸膛自语道:“我带你们回家。”
强烈的冲动灌注脑海,武霄被东方吸引着,心中的信仰热烈虔诚,他面向东面喊道:“弟兄们,东边日头起,咱们追着日出继续东行,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
声声号鼓似从东边响彻云际,召唤着归来的将士,也在鼓动着如江海般不竭的士气。
日头升起之时,二十万人马集结于宫廷,碎碗声遍地脆响,呼喝声势如雷鸣。
炮震三声,奏乐起,百官行礼将军队送出,袁牧城身着铁甲领军出发,城楼之上扬动的军旗与浩荡的行军大队相映。
刘昭禹站立于城楼之上,脚下是他的臣民和将士。他独独望着袁牧城的身影,又一次目送他远离。
乐声仍在鸣响,街巷人头攒动。
江时卿立于城楼之侧遥望领军远去的那个身影,紧攥着手中早已凉去的暖,在心中道了一遍又一遍。
再会了,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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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时与我同袍,死后与我共椁”改自《我侬词》“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不谈生离,只有死别”原句出自《我们仨》“从此以后,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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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霄在第53章 短暂地出现过
明日开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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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凤箫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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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围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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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方二十万大军才没入边际,这边亲卫军便已把江宅堵得水泄不通。
街边看热闹的人只多不少,个个昂着脑袋想从人群缝隙中看个虚实,却见那大门才敞了没一会儿,便有两人从门内摔出,将队伍撞散了一片。
“滚!”钟鼎山怒红着脸站在门边,冲着面前的亲卫军忿忿地甩了衣袍,“光长了双耳朵偏就听不懂人话是吗?你们办的什么狗屁差,二话不说把这宅子一围,门一闯,连解个手都要跟着,是没瞅过人有内急吗!”
兵部的马主事出面说道:“咱几个也是接了上头的令,要说谒门庄杀没杀几个无辜平民百姓这事,也不是你们张口就能澄清的,对吧?”
“对你个狗头,我们说不清,你张个嘴就能说清了?什么瞎扯的道理!”钟鼎山咽不下这口气,抬脚便要上前。
受了一记踹的两名亲卫军半天缓不过劲,皱着眉直揉胸口,可转头又见钟鼎山前行了一步,吓得差点没把肺也一同呛出来。
钟鼎山师承江湖中人,出手既狠绝又不讲路数,亲卫军也算领教了一番,见他上前,人人均数亮出了兵刃。
钟鼎山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便要领着身旁的林颂再耍一回狠,马主事见状,伸手拦住了一侧的亲卫军。
“老师父也不必急着同我们动手,这哥俩瞧着伤的也不轻,到时追究起来,老师父您还得多担些事,得不偿失。”
“嘿,我还就不怕担事了,”钟鼎山捋了袖子,冲身侧的林颂喊道,“林颂,把老子的棍子取出来,看今日我不抽得他们几个哭爹喊娘!”
钟鼎山一脚蹬向门柱,气势凌人,余光却正巧瞥见了不远处的身影,一身火气瞬时降了不少。
“先生——”
众人循声望去,见江时卿一身端雅,自人群中缓步而来,径自往江宅大门走去。
林颂转头与江时卿对视,从那眼神中得了令,便也回身站在了原处。
马主事上前道:“江庄主,您来得正好,这么说了吧,近日朝中严查冯氏余党,又突然颁了个肃正令,说是要考察内阁六部乃至六州各个地方官员,若有为政不勤者,一经查处,可是不小的罪。如今兵部也接了令,虽说谒门庄近来没在阇城整出什么大乱子,但往前确实也牵扯到了人命,事关阇城的安危,兵部总不能不管,所以您说律令当头,这不是也得查吗,老爷子阻碍咱几个办差,我们也不好做是吧,您瞧是不是可以体谅体谅。”
江时卿神色冷漠,道:“要查是你们的事,但尚未查出结果便围守此处,把我江宅里的平民百姓当人犯囚着,是想要我觉出个什么意思?”
马主事歉笑了几声,说:“也就这么几天的事儿,您几个便委屈这十天半个月的,若查不出什么,往后要怎么潇洒都是你们的事,令是上头下的,您为难我们几个多不讨好啊。”
江时卿缓缓行至钟鼎山面前,才转头冲着底下的马主事笑了笑,语气听着却格外冷硬:“围守江宅无非就是要禁我的足,这江宅外头的路我管不着,你们要在外面守上半年还是半个月我没异议,但若是连这门你们也要硬闯的话,擅闯私宅这罪我是咬定了,到时要往哪处讨公道,用什么身份讨公道,都是我说了算。”
马主事心里有数,江时卿是吕羡风一事人尽皆知,纵使卫旭王膝下只留了他这么一个谈不上亲生的遗子,但卫旭王和长公主的面子,刘昭禹也不可能不给,江时卿若真能闹,万一闹到刘昭禹面前,就光看在卫柠之战的份上,担罪的那人定然得是他这个兵部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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