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沁尘忽然一语不发,周侧的声响好似跟着一同落下,便陷进了沉默中。
只有沉默。
顾南行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轻缓地把人放了下来,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西境会是战场。”易沁尘说。
“可那里淌过我母亲的血,”顾南行说,“因为大渪,因为冯翰。”
“那么我……”易沁尘顿了顿,“我会比你的仇恨重要吗?”
顾南行犹豫了,他凭靠仇恨活了太久,在终能触碰到仇敌时根本做不到轻言放弃。比起爱,他更习惯恨。
仅这短暂的一瞬,易沁尘已是知晓了他的答案,便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摸索到唇边时,他轻靠上前,隔着手指点水般碰了碰那唇:“不用回答。”
顾南行抓住了他的手指:“等我回来吧。”
夜是静的,空气都似停滞了,恍若有风刮过一道,从他们的指缝钻进掌心,顾南行突然觉得手心有些空了,却不敢再继续去抓那人的手。
他才是那阵抓不住的风。有意撩人却又要一声不响地离去,他停不在一处地方,但又渴望再回来时,有人在等他,即使他可能回不来,又或是不回来了。
“你自己回来,别再让我去寻了。”
易沁尘说得很轻,顾南行只看着他,等着眼前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往前额探去。
指尖慢慢寻到了眉眼处,易沁尘顺着他的轮廓轻轻抚摸,有些苦涩地失了笑:“时间太长,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模样了。”
纵使凭着触感,他也寻摸不清那人是何模样。或许再晚一些,他就能看到了,可是再晚一些,顾南行也走了。
“我记得就好。”顾南行说。
掌心的薄茧带着热度贴近手背,顾南行牵过他的手,把人拥入怀中:“这次换我来寻你。”
——
袁牧城回房时,钟鼎山已收起药箱走了,他一路寻到了浴堂,轻轻推开门,就见江时卿的衣裳挂在了屏风上。
此时江时卿正趴靠在浴桶边,双眼闭得紧实,方才低头在水中泡了一遭,他脸上还挂着不少水珠,经烛火一照,那碎光点缀在清容上,委实招人。
帕子被人自水中捞起,刻意避开了背上结的痂皮,顺着骨骼轻柔地搓动,江时卿抓住那只手臂,缓缓睁开了眼。
“累了?”袁牧城问。
江时卿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袁牧城冲着他的脸颊捏了捏,又摸见水已有些泛凉,转头便捡起水瓢去舀热水。
水声哗啦,待他再转过身时,江时卿已翻出浴桶,就这么一丝不挂地搂着他的腰抱了过来。
薄瘦分明的身子尚有诱人的弧度,就这么挂着水珠贴在他身前,可袁牧城顾不上馋眼,直把人搂紧了。
“该冻着了,笨蛋。”袁牧城说。
江时卿往他颈窝处钻了几下,说:“可我想抱你。”
袁牧城解开腰带,将衣襟都敞开了,把人往怀里裹着。
“抱吧。”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江时卿忽然说了一声:“喝酒了?”
袁牧城低笑道:“又给你闻出来了。”
话声才落,温软的舌尖轻轻自喉结处勾过,江时卿随即又往那处落了个吻,才轻声道:“尝出来的。”
这下刺激得袁牧城眼神瞬时变了,他伏低着头,手指沿着肩胛骨滑过,勾出江时卿骨骼的轮廓。
指尖上挪,下一秒他便把住了面前那人坦露的脖颈。眼中的贪爱没了束缚,此时的袁牧城就像只嗅香的猛兽,饿得发慌,指着那颈子就要下口。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袁牧城有恃无恐地靠近,要把江时卿烫得求饶。
江时卿抬眼看着他,眸中全是用以伪装的懵懂情意,朦胧一片却在劝人蒙头钻进去。
“我教你,”袁牧城看着他的眼眸,把那唇揉了又揉,“这叫色诱。”
指尖滑到了下颌。
“还叫勾引。”
拇指捏住了颈脉。
“也叫拨云撩雨。”
听着那人发烫的话声,江时卿噙着笑,踮脚贴近了,唇部似有若无地从他嘴角掠过。
“所以呢?”江时卿说。
袁牧城浑身热了,一下子便箍紧手臂,直接将唇覆了过去。
两人缠吻着一路跌撞,江时卿刻意引他走到了浴桶边,待到两人莽撞地碰上了浴桶,他便直接扑过去,索性把袁牧城整个人推进了水中。
袁牧城手中不松,把江时卿一同带了进去。水花四溅,霎时间便浸透了两个人的身躯,却也掀起不少快意。
袁牧城一手搭在浴桶边,喘出不少热气。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直勾勾地看着坐在身上的那个人。
细腻的肌肤随手多掐几下便是难褪的红色,他上手捏着揉着,说不出的快感便在脑中疯狂撩动。
江时卿用手指拨弄了几下水,将指头带起的水珠全都滴至他的衣领,又故意委屈道:“把你衣裳全弄湿了,怎么办呢?”
“脱了。”袁牧城说。
他坏笑着牵过江时卿的手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手掐着那人的下巴,将拇指渐渐往他嘴里探。
“帮我。”袁牧城声音都含着燥热。
江时卿笑盈盈地靠近,也不说话。袁牧城伸手替他撩开挡脸的发丝,见他脸庞凝着水滴,舌尖红红,难息的欲望骤然打翻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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