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城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不满,他没想到自己今日才在这里提的一个名字,江时卿竟能依着说出那人这么多的底细来,再又忆起许弋煦的模样,他耳边似乎传来江时卿之前为了戏弄他时曾说过的一句话,整个人更是烦躁。
“眉清目秀,着实惹目,”袁牧城的语气耐人寻味,从中能呷出酸来,“江副庄主莫不是为的这个才去查的他?”
这话听着熟悉,江时卿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调笑道:“这种陈醋将军也吃,不嫌酸味重吗?”
“再酸也是你亲手喂的,”袁牧城说,“不过颜凌永和崔承可都不是我杀的,我能有什么把柄?”
江时卿转头去看他,道:“看来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不够他用来威胁你的。”
“那是够了,”笑意升起,袁牧城心里那点不爽快迅速褪尽了,他转眼又起了个心思,便挪身朝着江时卿靠近,“所以……”
江时卿被那人突如其来的靠近逼得只能往后倾着身子,退的不能再退时,袁牧城却忽然按住他的腰,另一手从衣摆下摸出那个木盒。
待江时卿反应过来时,袁牧城已经起身兀自往边上躲去了。
江时卿压着羞恼,沉声道:“拿来。”
袁牧城半点没有要把东西还回去的意思,自顾自摆弄着那个木盒,说道:“我一进门起你就藏着掖着的,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
见状,江时卿快步上前一夺,袁牧城即刻抬高手让他抓了个空。江时卿恼得咬紧了牙关,袁牧城却凑近轻佻地说了句:“亲一口就还你。”
江时卿冷笑一声:“你以为比我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言罢,他抬步踩上了椅子,可方才碰到那盒身,他就被袁牧城一把搂着腰抱着转了一圈。
袁牧城仰头亲了亲他的喉结,笑道:“念你袁公子的抱就直说。”
江时卿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愠道:“放我下来。”
袁牧城纹丝不动地注视着他,丝毫不心软,江时卿只好放轻了语气,说道:“不和你玩笑,还给我。”
“我也不和你玩笑,”袁牧城把他轻放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唇,道,“说到做到。”
江时卿知道他无赖,但比起当面被揭穿那点心思,他宁可顺着袁牧城胡闹两下,便伸手扯过袁牧城的衣襟,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唇。袁牧城一个坏笑,忽然使力把人往桌面抵去,追着那人的唇发狠地亲了起来。
袁牧城追得太紧,江时卿双手撑着桌面才不至于整个人往后倒去。手掌下的白纸因此被压得发皱,那桌纸笔也已是狼藉一片。
袁牧城空着一只手去揉他的腕,又在忘情的亲吻中将手慢慢滑至江时卿的后腰,趁时开了那盒盖,把里头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江时卿意识到了异样,猛地把人推开,怒道:“你!”
袁牧城展开那张写着“袁”字的白纸,边细看着边得意道:“我们淮川在念着哪个情郎,怎么还害羞了呢?”
江时卿一把扯过那纸张,伸手道:“还给我。”
“哪有送人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说着,袁牧城把那条狼牙吊坠放在掌心端详了起来。
江时卿双耳发红:“谁说这东西是给你的?”
袁牧城冲他手里的纸张使了个眼色,笑道:“说谎也要想好怎么圆回去才行啊。”
江时卿一时无措,只觉得双耳嗡鸣,除了站在原地也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好,袁牧城觉察到他的情绪,便收起吊坠,走上前把他拥进怀中,用下巴抵着他的肩窝,贪婪又着迷地往里蹭着。
“淮川,你到底在顾虑什么?是我说得不够坦白吗?”
袁牧城撤回了头,双手捧起了江时卿的脸,真挚恳切地看着他,道:“江淮川,我喜欢你,爱你,非你不可,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要拒绝就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要是喜欢就坦诚地接纳我,就算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你也不要每次都把我当做玩笑一样好不好?”
袁牧城如此恳求着,把他的骄傲都放到了江时卿的脚下。江时卿也没再躲避,却只是抬眼看着他,双眸里蕴含的情感繁复不清。
袁牧城半晌没等到一句回答,方才的那点欣喜又随着心一同揪了起来。
“你是觉得我得不到回应就会善罢甘休吗?”袁牧城在等待中愈发焦躁不安,干脆伸手捏起他的下巴,就连看着他的那双眼眸里也初次显露出了偏执,“只要你不给我答复,我就至死方休地缠着你,就算去了西境也要把你捆在身侧。你若不在乎,我就让你恨我,哪怕结重怨,成仇敌,哪怕你要捅死我咬死我,我也要每日每夜时时刻刻锁着你,只要能让你永远记得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若你捆不住我也锁不住我呢?”江时卿问道。
袁牧城伸出一指揉着江时卿的下唇,声音发哑:“若留不住,我们就都别想活命。这些事,我做得出来。”
袁牧城太害怕爱而不得了,这些年他失去了温豫的疼爱、袁牧捷的庇护以及刘昭禹的情义,已经被阇城和御州营困得几近狂躁。他扯不开脖子上的铁链,甚至还想过干脆一头撞死在牢笼的铁杆上。
若得不到,便干脆一同毁灭。
这种癫狂的想法一度让他接近崩溃,后来他为了承担责任努力沉淀着这种癫狂,去妥协,去承受,可他也不清楚这种过度的压抑什么时候会突然把他的理智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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