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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内,徐玢一脸阴郁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余敬,怒道:“余敬,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徐玢辅佐皇帝刘昭禹多年,做事谨慎,虽身为太尉,但在外人面前向来温良,今日得知自己教导多年的学生私派死士到弦歌坊刺杀江时卿后,难得发了脾气。
可余敬性子倨傲,未觉自己有错,反而抬头辩白:“颜凌永与江时卿来往密切,若不趁此机会斩草除根,有朝一日谒门庄成了颜氏麾下的棋子,先生与寅王的胜率还能剩多少?”
“事已至此你还要争辩?我徐玢怎会教出……”徐玢甩袖,缓了怒气后才又说,“我问你,弦歌坊是何地,江时卿是何人,敢在这时动手你有几成把握?”
“江宅难闯,派去的死士再无踪迹,江时卿行踪不定又常在宅中,我们无从下手,颜凌永既然在这时宴请江时卿,便是给了可乘之机,而弦歌坊又是岑昱的地盘,在那里动手只要不伤及朝官,不留把柄,便……”余敬顿了顿,“若那日没有袁牧城在场,指不定能一举端了岑昱和谒门庄。”
徐玢说:“你还派了人去江宅?”
这时,站在一旁没出过声的许弋煦垂首回道:“是学生派的。”
“糊涂!”徐玢指着两人本想再骂几句,最后还是作罢,转向余敬,说,“余敬,你敢出这个手不就是看中了江时卿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被暗杀也只是当个普通案子草草揭过。可是,你以为没有袁牧城在场,江时卿便会让你得手吗?弦歌坊出事是可以除掉一个岑昱,可你想过没有,寅王势头正起,此时颜氏示好的谒门庄出了事,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会是谁?”
余敬不解:“可颜氏与寅王水火不容不是朝中人人心照不宣的事吗?”
“你去朝中看看,有谁会把此事挂在嘴上,”徐玢皱起眉,“颜氏与寅王两家独大,可谁若先挑起事端,就相当于给了对方一个反击的借口,到时在外人看来,颜氏是自卫,而寅王就是挑衅,你明不明白?”
见余敬不回话,徐玢摇了摇头,拂袖离去:“罢了,你回去思过,想通了再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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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吃了五日的闭门羹,袁牧城心情极差,回府后便拎刀狠练了一把。翾飞将军早年间在阇城里靠荡然肆志混出了“半个混球”的名号,如今这“半个混球”改邪归正了,却遇上了另外半个混球。
江时卿,欲擒故纵玩得开心吗?
这么想着,刀刃顺院中垂落的枝条划下,随着袁牧城脚下的一个回旋扫过地面,而后他单手撑地跃起,挥刀在空中划了几道后,从水缸中挑起一注水洒向叶片,最后转腕将刀利落收于身后,一掌挥向身旁的树干。
簌簌声中,水珠才沾叶片便随着落叶洋洋滴落。
一旁的何啸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弹开肩头的落叶,问:“主子,今日还去吗?”
“不去了,”袁牧城把刀扔给了何啸,拿起汗巾,问,“近日弦歌坊有什么情况?”
“岑侍郎把死士的尸体均数移交给了刑部,又到户部把弦歌坊的人都查了一遍,最后以弦歌坊主事玩忽职守为由,撤了主事的职。”
袁牧城问:“半个字没提那日奏曲之事?”
何啸说:“提了一嘴,所以生州来的乐队昨日就被送走了,陛下寿宴在即,现在岑侍郎正在阇城内急召乐馆里的伶人重新安排曲目。”
袁牧城将汗巾往石桌上一扔,哼笑了一声:“自己搬的石头,还是砸自己的脚比较合适。”
何啸才把刀收回鞘中,袁牧城就拍了把他的肩,说:“今日陆大哥不当值,带几壶好酒,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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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梅花开放的时节,梅树还未见花瓣,枝头在余晖下倒显得落寞。荟梅院中,一枚白子落于棋枰之上。
“往前先生与我提过,靖平王府与庄主勠力同心,可看样子,庄主似乎从未和袁氏提过谒门庄。”江时卿将双指收回至棋盒上方。
“朝局之上,入局者皆是棋子,有时同道者到必要时再相见,才是对操局者最大的保护,”姜瑜静视着棋盘,伸指在盒中探着黑子,捡出一枚缓缓落下,接着说道,“如此说来,袁牧城可是已经与你遇上了几遭?”
“不多,只见过两面,”江时卿瞧着棋局,顿了顿才说,“想着起先便是因探听到阇城内埋有大渪内线,庄主才允我迁到了阇城,前几日先生又托人传信,说此事可寻袁牧城一同查明,我便拾了个机会,欠了些人情。想必袁牧城一时半会儿还忘不了这笔人情债,日后自当会与我有所来往,只是不知先生和庄主打算如何?”
姜瑜拿着棋子轻轻敲击着棋枰,道:“庄主的意思是将阇城的事都交由你了,要如何全权由你做主。只是靖平王在御州多年,鲜少与朝中的文臣武将来往,袁牧城虽已回阇,但无异于孤身作战,无论对何人何事自然也都有所戒备。庄主不言明你的身份,先生碍于这张在阇城里被人看熟的脸也难出面,便只能劳你多费些神,助他剿清大渪暗桩了。”
江时卿点了头,接着下了一步棋,才问:“先生今日便走吗?”
“今日是该要走了,”姜瑜说,“原是算好时间来的,路上和林梦听到了些关于解药的消息,便耽搁了,林梦也转道去了岙州寻药,大概晚些日子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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