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翾飞将军……”江时卿思索了片刻,才问,“袁牧城可是靖平王袁皓勋的小儿子?”
“正是,”絮果今年十五,个头才到江时卿肩膀处,说话时还得仰头看他,“闻言袁牧城这些年随靖平王在北征战,常驻在御州营地,上回入阇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嗯,”江时卿轻转手中的念珠,继续问,“今日颜凌永是不是来过?”
“颜公子派人送来一把琴,请您一日后于弦歌坊听曲儿,还说这不是一般的曲儿,是礼部侍郎专门从生州请来了丝竹乐队,下个月月初会在皇帝寿宴当日演奏的曲儿。那时主子正小憩,我便先收了琴,还没应。”
江时卿手中的动作稍顿,而后在榻前坐下,闭眼回道:“应了,顺便把消息散出去。”
“是。”絮果见他要休息,说完便往门边走去,准备退下。
才要合上门,里面便又传来江时卿的声音:“天凉,衣衫薄了些,你正长身体,自己领些钱让季冬给你备几套。”
絮果开心地探了个脑袋进去,道:“谢主子!”
一日后,江时卿准备出门应邀,这日他着一身浅色深衣,外衫上附简易云纹,半点不与血污之事沾边。有言“粉香处弱态伶仃”,似有若无的疲态反而让他的清逸更增几分泠然。
絮果从门外悠悠跑来,粗气也不喘一声,便说:“主子,打听到了,温氏小公子听闻是皇上寿宴当日要奏的曲儿,今日便要带翾飞将军去弦歌坊。”
闻言,江时卿说:“絮果,把琴带上。”
“可主子不是不会弹琴吗?”絮果怕说错话,越说越没底气。
江时卿手转念珠,往大门走去,回道:“是不会。”
絮果跟上,挠头不解道:“那为何……”
江时卿停步,也不知在凝视着什么,片刻后他才带笑说:“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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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想写一个正剧,所以人物有点多,此后每出现一个戏份相对多一点的新人物,我都会在这里简要介绍一下的,当然,涉及剧透的就不说了。
本章新人物(除两主角外):
顾南行:与袁牧城同龄,25岁,与江时卿(23岁)同为谒门庄副庄主,谒门庄就是这么奇怪,有两个副庄主;
絮果:15岁,多年前被江时卿救下后,便跟着他了;
何啸:25岁,御州营副将,先前是袁牧城的随从,在靖平王府同袁牧城一起长大。
周奇思:30岁,都督府都尉。
第2章 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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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大将军……”
温开森才至弱冠之年,许是这些年与其父温尧远离朝堂之事,孩子心性未泯,此刻正缠着袁牧城陪他听曲儿。
袁牧城翻着从御州营地送来的军报,心不在焉地听着。
怎么也喊不动人,温开森急得直呼其字:“袁骁安!”
袁牧城这才抬起眼,倾身过去。凛凛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温开森不免胆寒,往后稍稍瑟缩了些。
袁牧城扯了扯嘴角,旋即露出一副混账模样,将手中的折子扔过去:“祖宗,我赶了八天的路,陛下都许我晚几日再进宫述职,您老行行好,放过我行不行?”
温开森有些委屈地说:“往常有这种好事,你可是第一个应的,现今怎舍得说不去就不去了,我倒还想去的很呢。”
“我袁骁安没拦着不让你去吧,”袁牧城笑道,“难不成温小公子的耳朵长我身上?”
温开森略羞赧地说:“你知道的,我爹不喜欢我去那些个地方,大将军,好表哥,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行不行?”
“有美人吗?有烈酒吗?我袁骁安混账得很,不爱听曲儿,温小公子拿什么诱惑我?”
“烈酒没有,美人不知……”温开森似乎想到了什么,抬高了声说,“男美人算不算?”
“我只听过夸女子美的,哪来的男……”袁牧城还没说完,脑中却闪过一个身影。
“江时卿你没听过吧,颜凌永今日请他听曲,他那样貌绝对算得上美人,你信我不信?”
“信你一回,”袁牧城把折子从温开森手中抽回,摆好后站起身,自顾自往门外走去。
“何啸,备马,温公子请客听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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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坊不是寻常的秦楼楚馆。朝臣不得骄奢淫逸,却难免有人成为漏网之鱼,挥霍无度风气不正是一回事,利用这些场所以权谋私内外勾结便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内阁商议提出在礼部下设弦歌坊,作为专供朝臣笙歌之地,实则是行督御之责,用以限制朝臣纵欲。
袁牧城在弦歌坊外下了马,副将何啸把马牵了去,掌管弦歌坊的主事一见是翾飞将军,亲自领着带到了二楼。
弦歌坊内三楼为包厢,一楼二楼设席位,歌舞演奏均设在一楼正厅,二楼中央隔空,四周为回形看台,袁牧城倒也不讲究,随便挑了个位子便坐了。
弦乐在正厅开奏,温开森挨着他坐下,兴致勃勃地昂头看着,袁牧城没有他的雅兴,只乏乏地扫视着全场,最后那目光饶有兴趣地停在了一楼。
他碰了碰温开森的肩头,用眼神示意了楼下的某个方位:“那是颜凌永?”
温开森看了一眼,回道:“是啊,就是颜公子今日要来,岑大人才会特意安排奏曲的,明面上说是让他提点提点需要改进之处,实际还不是看在太后和侑国公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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