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豹子偶尔会给陆舟写信请幺叔给他答疑解惑,这封照例也是问了些他不懂的东西,但往后看陆舟突然就瞪圆了眼睛,惊道:“石铁回村了!”
吉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石铁是谁呀?”
石家兄弟上门讹诈的时候陆舟已经记事儿了,他还记得那天大姐哭的很伤心。也是长大之后才明白原来当年的事儿还有些曲折在。不过小豹子信中说石铁和以前发现的被虐打过的尸体一样,不同的是他还有气,但能不能醒得过来还是两说。
陆舟把当年的事儿简单给吉祥说了说,吉祥还骂了一嘴:“也不是个好东西。”
陆舟想的却是石铁一走多年音讯全无,突然出现在溪山村后山,还是那样的状态……这么想着,他赶紧进了书房提笔要给袁均写信。可刚开了个头他就撂下笔了。
他是平县知县,又不是德阳知县,德阳县纵然是他老家,可他也没有权力去管德阳县的事儿呀。想了想,他又另取了一张纸,将此事传书给他三哥三嫂。
殊不知他三哥三嫂此时人已经在德阳县了。
陆祥抱着文鹰驾着马往前跑了两步,在马车边上停下。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推开车窗,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爹,是德阳县到了么?”
文鹰抬手指了指前方,道:“到城门了,我们得排队进城。月儿,这里尘土多,你在车里老实坐着。”
月儿撅了撅嘴:“大哥都能骑马,我如何就不能骑了。在沧州时候爹娘都带我们一起骑马的。”
梁瑛听了便道:“这里不比沧州,沧州是边关,那里民风开放。南方的女子多是养在闺阁,一个个温柔的能掐出水儿来,你这样风风火火的可别给人家吓着。”
月儿无趣的趴在车窗上。
陆祥摸了摸闺女的头,笑道:“等到了家爹带你去山上玩儿。”
月儿这才高兴起来。
梁瑛瞪了陆祥一眼:“你就惯着吧。”
说着也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道:“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当年成亲也未曾给爹娘行礼,这次回来怎么也要好好给爹娘磕个头。”
陆祥道:“我爹娘都不在意这个,他们只在乎我们过的好不好。”
梁瑛就道:“爹娘是明理之人,可该我们尽的礼数也要周全了。这些年你我都在边关,家中诸事全赖几位兄嫂照应呢。”
陆祥就道:“两位哥哥嫂嫂也体谅我们不易。话说这趟我们突然回来,只怕要给爹娘吓着了。”
文鹰一直盯着队伍,见挪动了,忙拍着陆祥的手说:“爹,快快快,我们该往前上了。”
陆祥拍了他脑袋一把,笑道:“文鹰等不及回家啦?”
文鹰仰头笑道:“爹说回家带我去看祖父杀猪呢。”
梁瑛噗嗤乐了:“你祖父可是杀猪的一把好手,远近闻名呢。”
远近闻名的“杀猪好手”陆满仓此时正蹲在村口的大榕树下跟一众乡亲侃大山呢。说的正热闹,忽听周围打闹的孩子们嚷嚷着:“有大马!”
乡亲们搭手去瞧,‘嚯’了一声:“够威风呀,这是谁呀!瞧着像是奔咱们溪山村来的。”
“谁家亲戚发达了?”
“反正不是我家的,是五叔家的吧。”
陆满仓道:“我大儿子还在外地没回来呢,小儿子刚当上官儿更不能回来了,估计是九爷家的吧,小武不是在京城呢么。”
乡亲们都爱凑热闹,纷纷起身往前赶,想看看究竟是谁骑着高头大马风光回来了。陆满仓一向爱看热闹,也早早跟着过去了。走到半路眼瞧着那骑马的糙汉有些眼熟……
“爹!”陆祥眼尖的叨住了人群中的陆满仓,他就知道他爹这时候准在村口吹牛。
前头走着的人听了赫然一惊,回头嚷嚷道:“哎呦呦,可了不得,这是五叔家当了将军的陆三郎呀!”
人群就炸开了:“啥,陆三郎回来啦?”
陆满仓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们家老三!
陆祥在离乡亲们不远的地方下了马,冲乡亲们拱手道:“诸位乡邻好呀,我陆三郎回乡省亲,还带了些沧州特产给乡亲们尝尝鲜儿,还忘诸位莫要嫌弃。”
乡亲们乐道:“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是大将军给的东西,我们可稀罕着呢!”
“你小子行啊,当初闷头就投军去了,桃花娘背后还说那是要断了命的。谁成想咱们三郎当了将军了,桃花娘指不定多后悔呢。”
陆祥赶忙正了正脸色:“这话可不兴乱说,当年不过是两家说亲未成而已,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跟桃花有啥事儿一样。”
梁瑛也从车里下来,还把月儿也抱了下来。他拉着陆祥往前走,道:“爹在前头呢,没动弹,看来是惊到了。”
陆祥紧走两步赶到陆满仓跟前,扑通跪倒给陆满仓响当当的磕了个头:“爹,不肖子陆祥回来了!”
有乡邻推了陆满仓一把:“五哥,你高兴傻啦,人回来啦,还不赶紧家去告诉五嫂!”
陆满仓这才动了动眼珠,紧跟着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陆祥见陆满仓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爹,咱先回家,我把妻儿都带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
陆满仓含着眼泪点头,喉咙哽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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