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禹急道:“大人,我不跟你去周家村么?”
陆舟挥挥手:“小孩子家家的去那儿干嘛,快回去吧。”
孟禹瘪了瘪嘴:“我也不小了。”
陆舟摸了他脑袋一把,笑道:“正厅有糕点,去吃吧。”转身就走了。
孟禹傻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自顾乐了两声,呲溜就钻回衙门去了。
周家村后山围了许多村民,不过他们大多站在远处观望,不敢近前。便是尸体附近守着的几个壮汉也是胆战心惊的,不敢去瞧尸体模样。
“……哎呦造孽呦,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咋就死在咱们村儿了。”
“可不是,适才我好信儿跟着去瞧了一眼,嚯,好家伙,那尸体都……唉,给那山上的野狗啃了,不成样子咯。”
“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人啊,是不是给人杀死然后扔到我们村后山的?”
“说不好,瞅着他穿的衣裳也不像富贵人家,总不能是劫财的吧……”
……
“好了好了,知县大人来了,大家快让让。”周村长喝止住村民,唬着脸道:“啥也不知道,都给我管住你们那张破车嘴,别瞎造谣!”
孙狗子和封四在前头开路,冷着一张脸,手握腰间配刀,还真有几分捕快的架势。可事实上孙狗子心都要吓飞出去了,这可是他成为补班衙役后第一次出这种命案现场呀!可想想身后小知县奶团子似的,他就不能怂,他得保护大人呢!
正纠结间,一行人已经上了后山。几个壮汉见衙门的人来了,本想赶紧撤回去。可瞧见后头上来的陆舟,这脚步就迈不开了,索性留在原地给知县壮胆。
陆舟一脑门就寻思命案的事儿,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神色。衙门没有仵作,他就得自己上了。幸好在成都府的时候跟着师父王自清还有提刑司衙门的罗仵作学了一手,不然今天可就要露怯了。
“大人,前头情况不太好看,您还是别……”封四在前头,率先去瞧了一眼,瞬间脸就绿了,差点儿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陆舟便抬了抬手,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无妨,我自去看看再说。”
然后就在一群壮汉的注目下,信步走到尸体旁。虽说曾经也见过不少尸体了,但至少都是囫囵个的。可眼么前这具尸体,本就已经腐烂,再加上野狗啃噬,肠子七零八落,还有散着浓重味道的绿色尸液……陆舟都差点儿绷不住了。
他绕着尸体走了一圈,又看了看此处地势,而后道:“这尸体应当是之前就埋在这里了。但这段是个缓坡,地势偏高。前些日子接连几场大雨将山石泥土冲刷下来,我想那时候尸体应该就显露出来了。”
孙狗子也跟着四处望了望,点点头:“大人说得对。”
封四瞥他一眼。
陆舟把衣摆别在腰间,顺势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一副手套来假意是从腰间拿出来的。然后带上手套蹲在尸体旁瞧了瞧。尸身腐烂严重,用现有的手段恐怕是没办法勘验了。他叹了口气,招呼着抬担架的衙役过来,让他们把尸体搬上去。
“小心点儿,别再给颠碎了,本来就够碎了。”陆舟嘱咐道。
抬担架的衙役们其实一点儿都不想上前。陆舟以己度人,觉得换了自己肯定也不乐意。于是又大方的拿出几副手套递过去,道:“戴上手套再搬。”
衙役们:……
陆舟也怕这些衙役粗手笨脚的,但尸体太重他一个人又抬不动。索性就把地上七零八落的肠子和脏器捡一捡。衙役们见自家大人都亲自动手了,哪还敢拿乔,赶紧上手去抬尸体。陆舟就跟着扶着尸体颤颤巍巍的肚子,好怕这一动弹又掉下来什么脏器来。
此时日头已经渐渐偏西,阳光隔着参天大树打了进来,陆舟正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突然余光一瞥,似乎瞧见尸体肚皮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别动!”
衙役们刚把担架抬起来,陆舟这么一吼,吓得他们手一抖差点儿就把担架给扔出去。陆舟凑近了去,眯缝着眼从血肉模糊的肚皮里掏出一个东西来,他摸了摸,感觉手感有些像油纸。但他手上脏,没敢直接将东西拆开,
“先回衙门,尸体直接抬去县衙。”
“……大人不害怕么,他还敢上手去验尸,那尸体都……”跟着目睹全程的壮汉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大人还上手去捡肠子了,我,我可不敢!”
壮汉下山后还给远处围观的村民们说知县的壮举:“小知县一点儿都没在怕的,比我们大老爷们都稳得住。”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们一群大男人竟连个少年人都比不过……”
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整个平县都知道知县大人胆大如斗,同时周家村后山挖出一具尸体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了……
周五郎顶着夜色回到平县时,街市上热火朝天的都在讨论周家村的事儿。说新知县如何如何有胆识,有这样的知县那真是平县的福气云云。
周五郎压低了草帽,在巷口买了一张肉饼,顺嘴问摊主:“知县大人怎么了?”
摊主也是才从旁人那里听来,正想找人说说呢,一听周五郎打听,忙道:“说是周家村后山挖出一具尸体来,被狗啃的稀烂,不成人形了都。咱那小知县上前,嘿,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去验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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