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已经上车了,李云璟也赶紧跟着爬上车。然后就听陆舟小声跟他说:“那何峰是故意不给我开门的,他一定在里头准备了些节目等着我呢。不过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玩儿。这个何峰屁点本事没有,又是罗家的狗腿子,留在县衙我瞧着碍眼,寻个错处给他打发了,我要提一个我的人上来。衙门是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我想清净些。”
李云璟就道:“你说的是没错,但问题是你想提谁?又能提谁?依我大陈的规矩,县丞一般是本地人来做,因为他们更熟悉本县事务。可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陆舟道:“师兄不是要做我的师爷么,在我们还没有彻底熟悉衙门事务前,且先由你暂代县丞一职,倒也无需做什么,理一理之前的文书便是。等我考察之后再决定谁来当县丞。”
李云璟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衙门方向:“那你打算怎么搞那个叫何峰的?”
陆舟掸了掸袍子:“我能怎么搞,我是遵纪守法的大陈良民,自然一切都按大陈的律法章程来处理了。”
李云璟表示不懂。
陆舟就跟他说:“我大陈律令,官员贪渎、欺压百姓等是要褫夺官职的。虽然大部分官员都存在这样的问题,那只是因为上头罩着他们的人没倒。就像当年宋家一案时,多少成都府的官员被查办呢。但平时不查,不代表官员们就可以无视这条律法。何峰和罗家关系匪浅,你觉得他手里头能干干净净的?”
“那这么一来,你就算是跟罗家对上了。人家在县衙安插的钉子就给你拔了,他们不恨死你啦!”
陆舟想起前日闹市纵马的罗家公子,微微眯起眼睛道:“拔个钉子算什么,我还要动他们家的命根子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既然无视我,那就别怪我自己架柴拱火了。”
李云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师弟,要么就不搞,要搞就搞大的。”
陆舟道:“县衙和本地富贾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若富贾势大,县衙势必沦为富贾的附庸,便是为非作歹也能光明正大。如若县衙势大,富贾则偃旗息鼓,若有正确引导,未必不能造福一方。但很显然,孟知县为人过于刚正,富贾联起手来将县衙推到一个并不算好的处境。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富贾之间的平衡,只有他们分裂开,我才有机会掌控平县的事务。我思来想去,罗家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李云璟一拍大腿:“所以你想通过何峰搞垮罗家?”
陆舟眉梢微挑:“搞是一定要搞的,至于垮不垮,那就看罗家如何抉择了。”
李云璟摩拳擦掌:“突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此时的何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问看门的小厮:“就走了?看了一圈就走了?没说敲门,也没说要进来?”
小厮点头:“走了呀!”
“听到他们说什么了么?”
小厮:“新知县说衙门脏。”
何峰:……
他倒也不是要给陆舟下马威,他只是想给自己营造一个努力工作的好县丞形象。他想着先晾一会儿那毛头小子,待过会儿自己再匆匆跑出来,道是原知县突然暴死,所有的事务都堆在他身上,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为此他还特意给衙门的衙役都放了假,好给新知县说衙役们都上街巡逻去啦。大家都忙的不行呀。
何峰以为一个毛头小子又没甚经验,他将人糊弄住,取得他的信任,便能掌县衙大权。而故意营造一种很忙的气氛,自然是想把之前被孟璋解散了的那些小吏再调回来,他可不想干衙门的活。至于为什么给衙役放假而不是让他们真的上街巡逻,那当然是何峰指使不动人家啦!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压根儿就没进来!何峰就懵了,还得赶紧想想措辞,总不能叫知县误会了他呀!所以他打算第二日再实施一次这个计划,就说昨日公务繁忙,一时忘了时辰,又不见下人来提醒云云,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他捋捋胡子,觉得自己真是机智。
但陆舟第二天来时见大门仍未开,只在门口站了一下,看了看门口砖缝里瓜子皮还在,不由嫌弃道:“衙门没人了么,怎么搞的卫生呀!”说完转头就走了。
何峰又扑了个空,于是他决定次日早一些出来。没想到第三天陆舟来衙门,见大门还是没开,连车都没下就走了!
何峰:……这是个什么套路!
同样关注陆舟的还有萧卓维,他听说陆舟三过县衙而不入,不由好奇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德禄也是一脸懵逼:“总不能是见衙门不开门便以为衙门没人吧。”
萧卓维瞥了他一眼:“你以为颍州荀子湛的弟子和你一样是个不长脑子的?”
德禄低下头,道:“小的去探探。”
萧卓维抬抬手,道:“不必了。宫里出了些事,我要尽快赶回北辽去。平县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那陆舟不犯我们的忌讳,你也不必刻意去探究什么,安生让他做他的知县。如若他有什么动作,速速传信与我,不要擅作主张。这人和边关陆祥有关,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德禄恭声应是:“主子何时启程?”
萧卓维道:“明日一早便走。孟璋手里的东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找到。如若找不到,你便以死谢罪吧。”
德禄惊出一身汗来,忙道:“小人必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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